她那时很羡慕那个女人,能有一个人这么爱她。而这一个人,又却是她所爱的。
她羡慕甚而嫉妒他们的恩爱。
可是当她感觉到她有了身孕时,她所有的感情便都放到了那个可能已在她腹中的孩子。曾经的那一个孩子,她没有好好疼爱的,就让这个作为寄托吧。
但后来却……
岳筝不禁泪流了满面,或许快要死了,这几天她总是梦见她的第一个孩子,她这一生最愧对的。
如今这么凄惨地死去,也是她自作孽。
“先放一边吧”,她虚弱地声音飘忽无定,抬起枯瘦的手在枕下摸索了一阵,拿出张泛黄的纸来道:“这是你和吴妈的卖身契,收起来吧。我死了,你们就回自己的家吧。”
红儿看着那泛黄的纸张,泣不成声地跪在床边:“红儿不走,当初若不是奶奶,红儿不知在哪个火坑里受苦呢。就是奶奶死了,红儿也守着您。”
说着哭倒在了床边。
她其实也明白,奶奶一死,他们这两个由王府跟着奶奶过来却又不是王府的下人,也就无处可归了。
岳筝将那枯瘦的手放在了丫头的头顶,叹道:“当初,将你们留在王府里,就好了。”
一个清爽的声音,却在这时打破了房内丫头悲泣的声音:“呦,这是怎么了,我这紧赶慢赶地也没能赶上见姐姐最后一面吗?”
说话的人,如沐春风的笑着。
红儿的哭泣戛然而止,她站起身来,向来人道了个礼。
岳筝只在金川住在莫家的那大半年接触过这个女人,虽然她常是笑颜对她,她却能感受到这个女人对她的不喜。
她虽能理解,却也与她争执过几次。
她岳筝从不是个能伏低做小的人,即使知道当年若不是她,这个女人也不会与他有那么些波折,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她就只能错着走下去。
因此当年的休书,她并不恨莫北轩和齐若兰。
可今日,齐若兰这样明媚的笑容却让她陡升了一股恨意。
为什么她盼望一生而不可得的,齐若兰都得到的如此轻松?
齐若兰看见那个已成了一副骨架的女人眼中的恨意,心中舒爽,又添了几分笑容。能遇到一个为你做主的太妃又能怎样,二次嫁入莫家,还不是被扫地出门?
她笑着吩咐红儿道:“你出去,我跟姐姐单独聊聊。”
红儿身姿未动,沉稳地说道:“奶奶还要喝药。”
啪,啪。
她的话音刚落,房内便响起了脆利的两声。
“这里除了我们家奶奶,哪还有什么奶奶?”齐若兰身边的一个绿衣丫头掌掴着红儿,尖声斥责道:“你是眼瞎了还是嘴瘸了?”
红儿没有争辩的意思,站在那里却仍不动。
岳筝气也无益,撑着一口气对红儿道:“出去吧。”
房内眨眼间只剩了她们两个人。
齐若兰上前两步,仔细地看了看岳筝的神色,啧啧两声,笑着道:“真的要死了?我还以为又是姐姐不死心,勾引相公的计策呢。”
“你”,岳筝气得一口气上不来,又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