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鸿自知是自己大意,虽然北地士兵在这里都驻扎好几年了,但是南北之间的融合还没有完全达到。
两年前鼓励北地士兵回家乡娶巧妇的军令,更是让南人心怀不满。
却在感觉到身旁女子强烈的不满情绪时,心中蓦然一恸。当时真的没有想过,只是一个军令,竟会带来这么多的家庭问题。
她……没见过这个女子时,他劝莫北轩劝地理直气壮,为了不止一个金川的南部的发展,牺牲那样一个无才无德的女子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现今,却觉得自己当初的想法对她这个弱女子来说,多么混球。
莫北轩!
陆鸿承认,这一瞬间他迁怒了。
还有那什么文正,隐约觉得还是一营的营令,而一二三营又尽数莫北轩管着……
“筝儿,你说这件事我该怎么处理?”陆鸿看着她问道。
他当然知道怎么处理,此问换成“你觉得怎么处理那个与莫北轩蛇鼠一窝的文正”倒更合适些。
岳筝惊讶地看着陆鸿,收了心思,说道:“我如何知道?”
陆鸿挑眉,正要告诉她,我会好好处理那个不顾元妻的文正的,却见这女子看了他一眼又道:“事是谁挑起来的,就处置谁。但是这涉及到南北人之间的关系融合,最好还要把说‘南人多狡’的兵查出来,教育一番以正典型,最好让他公开跟南人道歉。”
“哈哈!”陆鸿爽朗而笑,握紧了岳筝的手,赞道:“不愧是我的筝儿。”
本以为她这么不满,提出的建议必定是包含着个人情感的。只是没想到,她竟还给他分析了起来。
“你怎么说话呢?”岳筝气道。
“只有我一个人喊你筝儿,不是我的那是谁的?”陆鸿义正言辞道,说完忙就放开了女子的手,一跳走开了。
神色中,半点没有为军营内乱的担忧。
两个士兵已经傻在原地了。陆鸿回头吼道:“还不滚回来!”
士兵应道:“是”,却又不忘与岳筝行了一礼,恭敬道:“夫人,属下告退。”
岳筝没心思理会,心中一时戚然。原来是有人同我一样,因了这一条军令而受苦的。虽然莫北轩本就对她不满,但若不是有这条“大如山”的军令,他又怎么敢如此直接了当的把她休了呢?
不过至少这个受苦的女子,还有弟弟为之出头。而她,却因为那种事,千人指万人骂。
自从错认容成独为那人,她就没有再想起过那个害了她一生的男人。但是这时想起,恨却不如之前浓烈。
或许是因为错认容成独时,恨意就已发泄出去一部分了吧。
可是为什么发生了那种事,作为受到伤害的女子,还要受到这样那样的指笑呢?就是婚前有了男人吧,男人哪个不是婚前就有了女人,所以为什么女人要受到万人的指责呢?
这是岳筝第一次想这个问题。
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家门口。到家了,一时觉得浑身疲惫。这时早已过了午时,日光斜斜。
推开门,就听见小曲儿欢快的声音:“天明哥哥,这里还有,这里还有。”
小文这时正坐在大厅门口,腿上放着一个箩筐,半低着头在牵针引线地做袜子,听见门响,抬头看过来,随即就把箩筐往旁边一放。
接着过来,小文不放心地问道:“夫人,您怎么才回来?”
“聊得投机忘了时间了”,岳筝随意说道,又问:“家里没什么事吧?我这么晚才回来,小曲儿有没有调皮?”
小少爷倒是没事,吃饱了就被天明哄走了。可是还有一个呢……“小少爷只是吵着要去找夫人,天明哥哄着去后院玩了。”小文说道。
岳筝点了点头,对小文说:“一会儿你去跟天明说,过半个时辰,让他带着曲儿习字去。先去给我烧些水,我要洗个澡。”
小文听了积极应道:“是,夫人,小文这就去。”
岳筝又问道:“店铺里面窗帘挂好了?有没有打扫一下?”
小文站在那里乖巧地回道:“挂好了,小文把前堂后院都洒扫了。”
“好”,岳筝点头满意道,随即说道:“快去烧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