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治甘肃的是效忠于清室的陕甘总督长庚,他只能起牵制陕西的革命军的作用。新疆巡抚袁大化仍站在清朝方面。1912年1月7日同盟会会员冯特民等人在伊犁地区联络了当地的新军发动起义,成立了都督府。已卸任的伊犁将军广福(蒙古族)被推为都督。因而在新疆形成了两个政权对立和交战的形势。
革命的潮流也激荡到东北三省。早在武昌起义后一个多月,为了给人以独立的假象,奉天(今辽宁)、吉林、黑龙江三省都由清朝原来的军政长官主持成立了所谓保安会。这三个省,特别是奉天省的不少地方,革命党人联合当地的绿林力量举行起义,都迅速失败了;只有在辽东半岛的庄河、复县一带,起义队伍站住了脚跟,维持了几个月,为首的是在北洋军中担任过协统的蓝天蔚,他号称关外大都督,但他的势力没有能发展到较大地区。虽然如此,关外清军也穷于应付了。
就在北京近畿和直隶省,也埋伏着危机。一些革命派的知识分子为响应武昌起义,在天津秘密成立了北方革命协会。1912年1月2日,在冀东的滦州,新军第七十九标以营长王金铭、冯玉祥等为首的下级军官和兵士们宣告起义,并向天津进兵。袁世凯派出较强的兵力阻击围攻,起义军遭到歼灭性的失败。北方革命协会还在通州、天津等地图谋发动起义,但没有实现。这些情形都表明袁世凯的脚底下是很不安定的。
拿革命方面全部力量来和袁世凯相比,优势是在革命方面。就全国人心向背来说,更是如此。如果已经宣告站在共和方面的十四个省的武装力量,在统一的部署下,目标一致地进行战争,那么,还在清朝统治下的地区内部必然发生更大的动乱,清皇朝连同袁世凯的覆灭可以说是指日可待的。
正因此,袁世凯必须用议和来使革命力量踏步不前,以至向他屈服。
袁世凯的后台帝国主义者极力要阻止革命战争的延长,促成有利于袁世凯的议和。上海的议和会议是在英国人的牵线下开始的。英国驻北京公使朱尔典是实际上的导演。英国在上海的一个商人李德立出面做交战双方的调停者。李德立以传教士身分在中国活动多年,又是英商卜内门公司的代理人,他向来同官场交结,袁世凯的代表唐绍仪到上海就住在他的家里。他还出席唐绍仪和伍廷芳的议和会议。李德立在致黎元洪的电报中说:&ldo;战延不和,中国前途,不堪设想。&rdo;1在会议刚开始时,英、美、德、法、日、俄六国驻上海领事一起到唐绍仪和伍廷芳两人住处,代表他们的政府提出了意见书,意见书中表示:&ldo;中国如果继续战争,不特有危于本国,并有危于外人之利益安宁&rdo;,因此,&ldo;愿两议和使设法将战争早日消灭&rdo;2。袁世凯之所以能在劣势下取得他所需要的停战,帝国主义列强的支持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有位回忆录作者说:&ldo;辛亥武昌起义之后,袁世凯显然抱着这样的态度:一、不赞成革命,二、同意推翻清廷。&rdo;3。这个观察是符合事实的。这就是说,袁世凯要的是推倒清朝由自己取而代之,但决不使它成为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胜利。
当时,袁世凯向人说:他是有&ldo;良心&rdo;的人,&ldo;虽时势至此,岂忍负孤儿寡妇乎&rdo;1。(孤儿寡妇指小皇帝和皇太后)但谁也不相信他真是要维护清皇朝。他之所以不象革命阵营方面的人所希望的那样,立即把清皇朝搞掉,是因为他不愿因此而在北方造成内部冲突,这种冲突将使他在同南方的力量对比中更处于劣势。他宁愿利用革命形势造成清皇朝不得不自动让位的局面,同时又利用清皇朝的存亡问题作为他同革命阵营讨价还价的筹码。革命阵营方面不认为自己有力量推倒清朝,迟迟不成立自己的中央政府而把大总统的宝座留给袁世凯,这显然是极大地鼓舞了袁世凯及其党羽们,使他们相信,再等待一下,革命阵营因为要仰赖袁世凯推倒清皇朝而承认他当皇帝,也不是不可能的。正因此,袁世凯并不急于把大总统的宝座作为南方的礼物接受下来,而要停战议和,争取一段时间,进行各方面的安排,以实现自己的阴谋。
孙中山被选为临时大总统在南京成立政府,对于袁世凯是一个打击。袁世凯对此立即作出了一系列的反应。
袁世凯打断了唐绍仪和伍廷芳在上海进行的会议。这时他们已经在具体商量如何召开所谓国民会议的问题。袁世凯宣称,唐绍仪超越了自己的职权,达成了他所不能承认的协议。按照袁世凯的旨意,唐绍仪在孙中山就任临时大总统的同一天,即1912年1月1日,辞去代表之职。
1月3日,袁世凯的党羽,冯国璋、段祺瑞等四十八个将领联名电告伍廷芳,声称他们坚决反对共和,拥护君主立宪。所谓反对共和,当然就是反对以孙中山为大总统的南京政府。这是袁世凯发动他的部属对南京政府的一次示威。
1月5日,面对武昌前线的清朝军队从汉阳撤退,接着又从汉口撤退。袁世凯在攻占汉口、汉阳后,已同武昌的黎元洪心照不宣,和平共处。现在在南京的中央政府成立后,他又把军队撤退到离汉口约一百里的孝感,并经过英国人通知武昌方面不得进占汉口、汉阳,黎元洪表示照办。黎元洪虽然口口声声讲北伐,但实际上是越来越被拉拢到袁世凯方面去了。袁世凯加紧在革命阵营中做分化工作,以求孤立孙中山的南京政府。汉阳、汉口的撤兵是这方面的一个明显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