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三哥那时正在南方购买枫树,根本就没有买什么兵器!&rdo;长恭侧过了头,&ldo;斛律恒伽,你如果只是想知道这些无聊的东西,就请回去吧。&rdo;
&ldo;无聊吗?&rdo;恒伽倒也不恼,还是笑了笑,&ldo;可是你知不知道,这家兵器铺去年开春之前店主得了一场大病,直到夏天才重新开始开工。&rdo;
长恭的心因突如其来的激动而剧烈地跳动起来,结结巴巴道,&ldo;那,那他们不就不可能在开春时将兵器卖给三哥?也就是说,那张契约根本就是假的!可是,可是那个印章又明明是三哥的……&rdo;
&ldo;恐怕那张契约本来是---你三哥买枫树的契约,所以印章是真的,但契约的内容被改了。&rdo;
&ldo;原来是这样!看来有人早已处心积虑布置好了一切,就是为了置我三哥于死地!她的眼中杀意陡然而生,&ldo;一定是和士开,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rdo;
&ldo;现在不行,&rdo;恒伽瞥了她一眼,&ldo;要是你现在杀了他,不是更说不清了吗?&rdo;
她沉默了片刻,&ldo;那我要马上去告诉皇上这件事!&rdo;
&ldo;等一下。&rdo;恒伽阻止了她,&ldo;口说无凭这句话你不知道吗?光凭你说,皇上也未必相信,但如果能找到那家兵器铺的老板朱刚,那就另当别论了。&rdo;
&ldo;对啊……&rdo;她的眼前一亮,却又很快黯淡下来,&ldo;可是,既然有人买通了他,他现在未必还在南方了。人海茫茫,又要到哪里才能找到这个人呢?&rdo;
&ldo;是人就有弱点,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有蛛丝马迹,&rdo;恒伽弯了弯唇,&ldo;朱刚的弱点就是好色,在流花苑有他的相好,或者我们能从那里找到一些线索。&rdo;
&ldo;为什么?&rdo;她忽然抬眼直视着他,仿佛要看入他的内心,&ldo;你不是已经和我们划清关系了吗?你不是也像避瘟疫一样避着我们吗?你不是要和那些人……
&ldo;长恭,如果不那么做,我又如何能套出那张契约的事,如果不那么做,我又如何能探听到朱刚的事,如果不那么做,我又怎么能在暗处----帮助你?&rdo;恒伽轻轻叹了一口气,那样定定地望着她,目光中仿佛有什么流转,绵绵不断,如春丝般将她的心一匝匝的缠了起来。
&ldo;长恭,你真是一个笨蛋。&rdo;
听到这句似曾相识的话,她愣愣地盯着那双犹如湖水一般深沉的眼眸,心口像被人填了云朵,轻飘飘的,如漫步云端,分不清天与地。一时间有不尽的酸涩与感动涌入心底,缓缓升腾,仿佛就要从眼底涌出来,原来恒迦他……一直在她的身边。
&ldo;对不起……恒伽,我,我误会你了。&rdo;她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去。
&ldo;行了,不早了,我到时先去趟流花苑,从女人嘴里套出话来,比从那些官员嘴里套出话来可要难上百倍,不多花些时间还不行。&ldo;恒伽站起身来,往前走去。
&ldo;我,我也一起去。&rdo;长恭也跟了上去。
他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对着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ldo;这种事,还是交给真正的男人会比较适合。&rdo;他的嘴角遍布着暖暖的笑容,仿佛是一股让人心安的力量,让她原本颠簸的心情突然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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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高府里还是被一种悲伤的气氛所笼罩,长恭看到大娘一脸憔悴的模,本想将恒迦发现的破绽告诉大娘,可以令大娘稍微宽宽心,但想了想,还是干脆等解决之后再给大娘一个惊喜会更妥贴。大娘今天反常的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面色复杂地看了她几眼,就让她退了下去。
长恭只道她是忧伤过度,所以也没有怎么在意。回去穿过花园的时候,长恭看到了崔澜正坐在亭子里默默流泪,于是上前关切地去安慰了她几句。
&ldo;三嫂,外面风大,你还是回屋吧。三哥他一定会没事的。&rdo;
崔澜定定地看着长空中的月亮,低声问道,&ldo;长恭,若是你三哥被定了罪,正礼一定也逃不过这一劫吧?&rdo;
长恭心里一凉,忙说道,&ldo;不会的,三嫂,你就别胡思乱想了,我三哥一定不会被定罪的。&rdo;
&ldo;不会被定罪吗?&rdo;崔澜收回了目光,冷冷地瞥向了她,&ldo;长恭,你还记得高归彦一家是什么下场吧?皇上不可能轻饶谋逆之人。&rdo;
&ldo;我三哥根本就没有谋反之意!&rdo;
&ldo;可那舍利和兵器……&rdo;崔澜的眼中掠过了一抹奇怪的神色,&ldo;长恭,我不怕死。但是,我一定要保护我的孩子。我,绝不能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哪怕付出任何代价。&rdo;
&ldo;三嫂……&rdo;长恭本想再说几句让她宽宽心,却因为抬头看到她眼中的那抹决绝,而一时说不话来。
半夜。
长恭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她抹了抹额上的冷汗,抬眼朝着窗外望去,只见夜晚的月光就如水一般,幽幽漾漾飘浮著,附近的树木,轮廓无比清晰,如同用竹笔勾勒而成。这些日子以来,她的睡眠变得极差,一点点声音就能将她惊醒。她本想翻个身继续睡,却在不经意间又听到了门外传来了细微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