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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第3页）

皇帝斜倚着窗柩，目光跟随着她的举动，口中散漫说道：&ldo;朕以前每日清晨向母后请安，都见有六名侍女伺候左右。其它嫔妃亦有四名宫婢贴身服侍。你贵为皇后，却似平民。&rdo;

&ldo;洗脸梳发罢了，何须人伺候？&rdo;路映夕步入更衣内室，看着梳洗架上罢放的一盆清水，不禁汗颜。她言过其实了，她一贯锦衣玉食，虽然没有过分依赖宫婢伺候，却也并非事事亲为。

&ldo;若有一日随军出征又或长居山林，你可会适应？&rdo;皇帝的视线落在隔门珠帘上，问得意味深长。

&ldo;人在忧厚环境中，必会骄緃自己。&rdo;路映夕自省而答，&ldo;倘若遇上饥荒，臣妾的面前只有一盆清水，臣妾必是留以饮用保命，而不是梳洗仪容。&rdo;

皇帝未再出声，只静默凝望着。

过了片刻，路映夕身着粗布衣裙，一脸素净，从内室缓步走出。

皇帝眸光微亮，迎上前，握住她的手。这是第一次，他与她站在相同的阵线上，真正携手。

她举眸望他，感觉到他缠紧了她的手指。十指相扣，格外旖旎。

她静了挣，他却不理，牵着她往外走去。

被幽禁月余，再站在凤栖宫之外，她心中忽生感触。他将她软禁，是一种惩罚，也许亦是一种保护。惩罚邬国的不守信义，保护她不再受后宫纷争的侵扰。他的做法这样矛盾，是真的动了情么？

不及深思，巳上了马车。此次出宫，共有七名侍卫随行，其中自然也有范统身影。

&ldo;你还未用膳，先将就吃一些。&rdo;车厢内，皇帝靠着车壁，淡声说道。

&ldo;谢皇上。&rdo;路映夕温声回道，目光投向矮几上的几碟糕点。这是他特意为她所准备？

&ldo;朕今次是微服出宫，你应改个称呼。&rdo;皇帝瞥向她，薄唇轻扬，带着兴味。

&ldo;是，老爷。&rdo;路映夕咬着蜂蜜蒸糕，一边应道。

&ldo;老爷？朕有这么老么？&rdo;皇帝长眉斜挑，不满地睨她。

&ldo;那么少爷？&rdo;路映夕笑着侧头看他。他巳近而立之年，待到冬日生辰，便是三十岁。比她足足大了十一岁，这还不算老么？

皇帝轻哼，道：&ldo;你应该唤&lso;夫君&rso;。&rdo;

路映夕皱了皱鼻尖，反驳道：&ldo;臣妾现在身穿丫鬟衣裳，怎像是皇上的夫人？&rdo;

&ldo;朕说你是，你便是。&rdo;皇帝话语霸道，不容她再推搪。

路映夕无奈，拖长音唤道：&ldo;是，夫君──&rdo;

皇帝这才满意地颔首。

路映夕抿着唇浅笑，継续进食。她的生辰也在冬季，只不知今年还会有谁记得？往年在邬国，父皇总会为她大摆庆生筵席，极之盛隆。故而在邬国无人不知，夕公主是皇上的掌上明珠，自幼受宠，尊贵非凡。可事实上，这些荣宠只是云烟浮华，拨开了朦胧美奂的云雾，就会看见残酷的真相。父皇宠她，却未必爱她。

不知不觉地，唇畔的笑容褪去，心中甚是冰凉。

马车出了京都城门，踏上官道，距离晖城愈近，就愈感觉到腐朽的死亡气息迎面扎来。

午时过后，抵达晖城城郊侧门。皇帝和路映夕夕对望一眼，先后下了马车。

即使是偏僻的侧城门，如今也不可以随意打开。守门的士兵统领看到范统出示的官牒，便通报城楼上的官员，垂放下绳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