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们夺路而逃,没一会儿,散得不见人影。
沈尧拔出自己的长刀,用衣袖擦干净血迹。再翻出跌打损伤药,抹到自己的伤口上。领队问他还能不能走路,他说:“能,我们走吧,今晚就到苗岭了。”
领队欲言又止。
路上,众人不似初时那般畅所欲言、无所顾忌。队伍里最年轻的女子才十七岁,是随行一位武夫新娶的妻子。这女子会些医术,但远比不上沈尧。她跟在沈尧后面,问他:“小郎君,那药……”
沈尧应道:“怎么?”
“你手上那药,止血有神效,”女子与他对视,脸色马上泛红,“能不能匀一点给我……我夫君也受了轻伤。”
沈尧将药瓶扔给她,径自往前走着夜路。
苗岭最大的城镇名为“烟湘”。烟湘毗邻山野,盛产草药。沈尧穿梭在灯火通明的夜市里,买了许多草药,再用黄纸包好,小心翼翼地放进背包中。
领队开口挽留沈尧,邀他一同在烟湘吃一顿散伙饭。沈尧谢绝了,并说:“我还要赶路,一刻也不想耽搁。”
领队忧心忡忡地嘱咐道:“你可得小心了。翻过前面两座山,隔着一条江,就全是魔教的地盘。那些人……杀人不眨眼,哪怕你有些功夫在身上,你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沈尧故作惊讶状:“他们这么凶残!真是一群恶棍!我一定会绕远路,避开他们!”
沈尧在山脚下与他们作别。看着他们越走越远,沈尧方才开始爬山。他拼着一口气,浑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劲。他在月色斑驳的山林里一路飞奔,脚下轻轻点地,人就好像飞了起来,鞋底掠过茂盛的草木,随心所欲地滑行。
原来,轻功这么好用!沈尧感叹。
他一夜未眠,连翻两座山。
次日清晨,日光洒在他身上,他方觉双手发冷。左肩膀处,那个被土匪头子打出的血口结痂了。血迹仍然凝在衣服上,伤口又隐隐有崩裂之势。
沈尧站在江畔,望着清波荡漾的江水,只觉江天一色,浑然忘我。朝阳自东方升起,江水自西向东,远处还有崇山峻岭、千峦高起。与这长盛不衰的山川江河相比,人这一辈子微如浮尘。在这一瞬间,他突然忘记了许多俗念。
直到江畔来了一艘乌篷船。
撑船人是个鹤发白眉的老者。江面被他的小船划出一道清亮的水线。老人握着竹篙,朝沈尧高喊一声:“渡船吗?”
沈尧立刻回神:“渡!”他跃下山岩,施展了昨天晚上悟出来的轻功,踏着水波踩了几脚,凌空一翻,猛然跳到船头。
老人夸赞道:“好功夫!”
沈尧笑道:“您看我裤子都湿透了,哪里算是好功夫。”
“小友习武的日子不长,”老人一边撑船,一边说,“能有这份悟性,已是千里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