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国内的新能源汽车赛道刚刚起步,正是入场的好时候。”柏钧笑道:“我听说你们家去年只给旗下的新能源车砸广告就砸了几千万,那你就比我更清楚彭冠的价值。”王逸挑起眉。“你想要他家的技术,我呢,也不想看到海市祁家一家独大的局面——你我都清楚背靠祁家的资本,一旦彭冠也被他们买下来,我们手里辛辛苦苦运营出了一点成果的那点市场份额,就会‘砰——’的一声被挤兑成泡沫了。”柏钧将五指拢起又松开,笑着说。王逸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才慢悠悠道:“这么费尽心机找外人来坑自己的男人,你也真是独一份,柏钧。”柏钧自信于自己送过去的那份资料的专业性和完备,此次前来,也不过是再最后来给王家大少爷添把火而已。闻言,他也毫不生气,抿了一口咖啡,定制的金属袖扣在阳光下反射出美丽的光芒,整整齐齐的深蓝色西装穿在他身上有股禁欲的美感。“谁让他不在婚前协议上注明分我一半的家产呢。”柏钧遗憾道:“要是祁家的产业一半写上我的名字,现在我就在瑞士滑雪了,哪里用的上为了保住自己的那点家业辛辛苦苦地在这算计。”王逸嗤笑出声。柏钧懒散地往后一倒,将手臂随意地搭在沙发的靠枕上:“更何况,我也看不惯他这么大张旗鼓想要洗白上岸的样子,阴沟里出来的人就应该一直呆在阴沟里嘛。这么一想,就总忍不住给他找点麻烦,唉,我还真是一个恶劣的人啊。”和季珵约定的画展的日子在周二,周一柏钧一贯是非常忙的,但是他还是让助理把所有的工作都排在了上午,这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下午的时候司机将他送到了一个老小区的巷口,柏钧直接让对方回家了。自己双手抄在兜里,慢慢地沿着那条熟悉的巷子往里走。这里离他小时候的家并不远,走路十几分钟的距离,但是因为附近有湖又有树林,柏钧自小就经常带着柏璇来这边玩。路过旁边一颗熟悉的树时,他停下了脚步。这棵树长在他小时候去学校的路上,那个时候他就习惯仰头看一眼。树实在高大,遮蔽了不宽的小巷的天空。春天的时候会落下不知名的花,粉色的,柏璇喜欢用脚碾过去,黏糊糊的一团就会粘在她的鞋子上,回到家就会弄得门口那块地板脏兮兮的。柏钧为此说过她很多次,柏璇只嬉笑着答应,下次路过时还是会忍不住踩一踩。于是柏钧对童年春天的记忆便是妹妹留下的一串粉色的脚印。他那个时候应该还问过好几次这是什么树,走在他旁边的祁霁一边打游戏机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他,柏钧也就随耳一听,这答案就和“晚上打什么游戏”的答案混在一起被他丢在了脑后。以至于到了今天,柏钧看着粉色的花掉在祁霁的肩膀上又落到地上,他还是叫不出来那朵花的名字。祁霁站在那里,像是在等着柏钧像过去的无数次那样,如同只有七秒记忆的金鱼那样重复那个问题。但是柏钧没有再问。他只是笑了下:“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祁霁没说什么,只说:“进去吧。”他们来探望的老人七十多岁,得了些病,神智不太清楚,家里人见到他们俩过来十分高兴,拿出水果来招待他们。柏钧坐在老人旁边,耐心的跟老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聊天。两人小时候调皮捣蛋,暑假背着家里人来这边的湖边钓鱼。又突发奇想想要下水游泳,结果差点没齐齐淹死在里面,幸而旁边有钓鱼的人,不顾危险冲进水里把两个孩子捞了出来。两人的家里人自然都是千恩万谢,自那之后,过年过节也经常过来送些礼物。救人的老人姓李,是喜欢小孩的性子,便也经常带着柏钧和祁霁出去钓鱼或是骑车郊游,许是因为是自己救的孩子,觉得颇有缘分,渐渐地也开始将两个孩子当成自己孙子那样疼爱。柏钧家里出事走投无路时,也是多亏这位老人的帮助,尽管家底不丰,他仍然背着儿女数次偷偷接济柏钧兄妹。坐了一下午,祁霁照例留下一张卡,在老人家里人的感谢中和柏钧一起站起来。两人走到门口时,坐在轮椅上的老人突然中气十足道:“俩小子,放暑假到我这来哈!我刚研究了一个新的打窝方法,这次给你们一人钓个大的,回去让你们妈妈煮给你们吃!”柏钧愣了一下,在老人女儿无奈的纠正中,慢慢弯起眼睛来:“好的,老头。”他像小时候那样对老人挥了挥手:“说话算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