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姜氏之前,还成过一次亲。
娶的是陆家的女儿。
陆氏生得好看,性子也温柔大方,是能持家的样子。母亲对陆氏大抵是满意的,他则可有可无,到了年岁,家里安排妥当了人选,他便娶了。
夫妻二人,相敬如宾,不说多么恩爱,也过得下去。
可陆氏生产时,没能熬过去。
他们的长女,也早早便夭折了。
后来,他又娶了姜氏。
初见时,他觉得姜氏和陆氏也没有什么不同,差不多的好看,差不多的性子。他们今后,照旧相敬如宾,便是了。
他是世上最寻常的一个男人,娶妻纳妾,生儿育女,孝敬长辈,支撑门庭……不过如此。
可这会儿,姜氏病了。
如果姜氏一病不起,如果姜氏就此没了,他是不是还要再娶?
靖宁伯府不能没有女主人。
他不能没有正妻。
可祁远章坐在姜氏床前,低着头想了又想,只觉寡味。
他的人生,走到现在,竟全不像是他自己的。他看似清醒,实际上却过得比谁都要浑浑噩噩。
雨夜里,祁远章一个人,听着檐下雨珠坠落的噼啪声,慢慢阖上了眼睛。
他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卷书,打起了瞌睡。
时间如水,缓缓流淌。
他还未察觉,长夜便已过去了一半。
帐子里沉睡的人,忽然发出了呓语声。她说得又快又长,在暗夜里听起来有种骇人的诡谲。
祁远章惊醒了。
他一动,手里的书卷便“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下意识要去捡,却发现屋子里早就漆黑一片。那点着的灯,不知道何时自己熄灭了。他虽睁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
因下着雨,又是深夜。
屋子里黑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他想唤人进来点灯,却猛地听见了帐子里的动静。
姜氏含含糊糊不知在说些什么,像是在喊救命,又像是在喊不要……怕是梦魇了。这般想着,祁远章便站起身来,撩开帐子,向帐子里的人摸去,口中轻声唤着她的闺名,想要叫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