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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徐仲九指指凳子，&ldo;坐。&rdo;他略提高声音，露出了一点凶相，&ldo;你刚才想做什么？&rdo;

&ldo;我？&rdo;明芝不明白他的意思，茫然地问道，&ldo;我做什么了？&rdo;

&ldo;刚才，你想跳河？&rdo;

这下明芝的脸涨得通红，连说话都打着顿，&ldo;没……没有。&rdo;想必他和那位姑娘都看见她被欺负的样子了，热泪在眼眶打了个转，又被她硬生生地吞了回去，&ldo;是的，那又怎么样！&rdo;

徐仲九叹了口气，&ldo;真的还是个小姑娘。要是跳进去，还有命吗？&rdo;

明芝侧过脸，&ldo;死了就死了。&rdo;

&ldo;我舍不得。&rdo;他突然一伸手，又握住她的手，&ldo;活着才有翻盘的机会，&rdo;他想了想，&ldo;至于那种都是小事，只当被狗咬了一口。&rdo;

说得倒轻松，要是当真发生了什么，只怕他就不这么说了，明芝心里想着，脸上立刻摆了出来，鼻子里出气地哼了一声。

徐仲九摇了摇她的手掌，见她僵着张脸无动于衷的样子，又伸指挠了挠她的掌心，&ldo;我说的都是真心话。&rdo;他像孩子般央求道，&ldo;什么时候都别死。&rdo;明芝终于忍不住开口驳道，&ldo;谁想死了。&rdo;她怕还来不及，所谓千古艰难唯一死，读来不觉得，死到临头就知道了。&ldo;你又比我懂多少。&rdo;

&ldo;我么……&rdo;徐仲九沉吟着，又是一笑，&ldo;总比你懂得多些。对了，听初芝说县长帮忙还清了五表哥的赌债？&rdo;

明芝把那天发生的事告诉他，说到最后迟疑了，&ldo;我有些怕他。&rdo;

&ldo;他骂你了？&rdo;

&ldo;没有。&rdo;

&ldo;我觉得他对你挺好的。&rdo;

&ldo;是。但是……&rdo;

&ldo;他这个人光明磊落，但是也不会轻轻饶过谁。&rdo;徐仲九帮她接下去。明芝打了个寒颤，他却毫无察觉地仍在说，&ldo;你怕哪天他知道你跟他说的谎，会想办法治你。&rdo;

明芝瞪着他，&ldo;我没说谎。&rdo;

徐仲九的目光透着戏谑，&ldo;对，你诚心诚意嫁给他，以他为天，从此做一个好妻子，再也不会想别的男人，更不会因为关心别的男人导致自己差点……&rdo;

&ldo;啪！&rdo;明芝重重地甩了他一个耳光。

徐仲九摸了摸脸，若无其事地继续说，&ldo;差点连自己的小命都不要了。&rdo;

太过分了！明芝腾地站起来，却被徐仲九一把拽住。他用另一只手解开衣襟，解开绷带的结，一层层解开绷带，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

明芝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那里新绽开的地方在往外渗血和组织液。

&ldo;明芝，我是为了你。&rdo;他语声低沉。明芝下意识地看向房门，房门紧闭，隐约传来院中房东家女儿喂鸡的声音。徐仲九轻轻移过她的脸，让她的视线无处可避，&ldo;你怕什么？&rdo;

明芝看着他，她怎么敢，小心翼翼过了十七年，好不容易眼前有一线曙光。他是很好，可反反复复，来来回回，不知多少个夜晚她衡量过，她终究更喜欢把握得住的现在。

她看着他的眼睛，这双眼会说话，诉说着许多无法用言语表达的东西。也许他也孤单，所以才一次又一次跟她说那么多，为她做那么多。她知道，所以她跑过来见他。

&ldo;等我好了，我们离开这里，我有钱，够我们生活。我们去上海……&rdo;上海离这里也太近了，明芝想。&ldo;我们可以去香港，去南洋，干脆再远些，美国怎么样？我出去工作，你在家带孩子，我们要生两三个孩子，每一个我们都要好好对待，不让他们受我们遭过的罪。他们不需要懂得看脸色，只要健健康康的就好。&rdo;

明芝听到自己的声音，&ldo;你不做人上人了？&rdo;

&ldo;不做了。刚刚差点失去你，吓得我去掉半条老命。&rdo;

&ldo;那这里，怎么办？&rdo;

&ldo;不管了，随他们去。&rdo;

&ldo;他那里……&rdo;

&ldo;不是负你就是负他，我也不知道怎么选择，直到刚才……&rdo;

他的话没能说完，明芝用力甩开他，几乎咬牙切齿地说，&ldo;刚才是你安排的是不是？！你就想我感恩回报帮你做事，是不是！好！徐仲九，这次我帮你，不过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绝不会再劳烦你做任何事。你若是再来跟我说些乱七八糟，我立马告诉沈凤书，让他知道你的真面目。&rdo;

徐仲九一愣。他一番表白，确实想打动明芝替他做事，至于以后，哪个女子不为情误。没想到她居然想到别处去了。看来她跟他还真是一路人，宁可负别人也不愿被别人所负，若想她付出，先得送上自己真正的诚意。

他一耽搁，明芝已经扬长而去。这次她为了稳妥，叫上了房东女儿送她出村。

片刻后徐仲九听到院门上锁的声音，想必她俩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