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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第1页）

徐仲九默然无语，突然有一种为父者看着勤奋过度的女儿的感觉。他举起拳头堵在唇上轻咳一声，&ldo;我去餐车看看。&rdo;

餐车装饰华丽，有个精光锃亮的吧台，徐仲九点了杯咖啡，把刚才和明芝的讨论在心里重过一遍。军阀住在使馆区的大饭店，当年正是日本负责值年，对军阀的保护自然不在话下。而军阀出身北洋，多年来捞取民脂民膏不计其数，如今又拿了东洋人大笔钱财，他自己也知道所作所为很容易去死一死，所以雇着一帮青年护卫，出入十分小心。

眼下情况不明，只能到时见机行事，好在他和明芝有财有貌，混进饭店不成问题。而且身手都不错，配合又默契，这事虽然难办，但也不是办不成。

这样一想，徐仲九安然享受此刻的安逸。明芝过来时，他一边喝着葡萄酒一边大嚼牛排。

见到她，他赶紧咽下嘴里的食物，极有绅士风度地站起来，请她在对面坐下，又招手叫餐车上的服务生拿了份餐牌来，&ldo;先来点面包垫垫饥？&rdo;

明芝随便要了些吃的，也点了杯酒。她拿起杯子，大大喝了一口，目不转睛看着他。

徐仲九一笑，切了一小块肉送到她嘴边，&ldo;试试，味道还不错。&rdo;

明芝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对着徐仲九的眼神犹豫了数秒，终是摇了摇头，&ldo;不了。&rdo;徐仲九也不生气，收回自己吃，&ldo;不能和德大的比，不过出门在外能吃上这个已经很不错。&rdo;前两次坐火车，他俩不是你防我就是我防你，别说坐下来好好吃顿饭，连必要的上厕所之类都恨不得用最短的时间解决。

&ldo;你我早该如此，多好。&rdo;徐仲九下了个结论。明芝不置可否抬眼看向窗外，&ldo;你什么时候知道的？&rdo;

见到他时过于松懈，过后才想起来，明芝猜是徐仲九搞的鬼，不然别人怎么会想到用她。

&ldo;上车前二十分钟。&rdo;徐仲九答得很痛快，&ldo;不过事前我已猜到是你。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如今那边的地头蛇大多被钱财收买了去。这边呢，有点身份的不愿冒险，一般的人我们也看不上眼，既然问到顾先生，他手头能用的只有你。而且你是女人，别人不会防你。&rdo;

明芝嘴角勾了勾，没什么笑意地说，&ldo;多谢你们看得上。&rdo;

徐仲九意识到言语有误，眉眼含笑，&ldo;我错了，是我们，你和我。&rdo;

明芝回过脸，&ldo;你什么时候加入他们的？&rdo;用餐的人不多，他俩说话声压得又低，在外人看来是一对情侣的喁喁私语，谁想得到璧人聊的却是这些，&ldo;我看你是官迷心窍。&rdo;

徐仲九嘘了一声，用食指抵在她唇上，&ldo;你不也是，钻在钱眼里。我给你的那些还不够？&rdo;

&ldo;那些本来是我的。&rdo;

&ldo;对，可你给了我，就是我的。&rdo;

&ldo;那是借给你，什么时候说给你？&rdo;

&ldo;你都做好收不回的准备，不等于是给我。&rdo;徐仲九笑得很可恶，&ldo;别说那些，连你的人都是我的。&rdo;

明芝不甘示弱，&ldo;你-一个肯做上门女婿的人，连姓都要跟我，谁是谁的还不一定。&rdo;

他俩你一句我一句压着对方说话，却在服务生走过来前同时收声，不动声色各自吃喝。等服务生一走远，他俩又同时出声，&ldo;你是我的。&rdo;

两个声音叠在一起，格外带着股咬牙切齿的劲儿。

他俩一愣，不觉笑了。

&ldo;你啊-&rdo;徐仲九叹道，&ldo;嘴上不说，心里憋劲，傻不傻？谁会在乎？累的不是你自己？&rdo;

被他这么一叹，明芝倒也莫名有两分感慨，&ldo;你不懂。&rdo;她顿了顿，&ldo;这样我心里舒坦。&rdo;苦是苦一点，但她真是受够了样样听人摆布的日子。

&ldo;我懂。&rdo;

要说世上如果有一个人能够明白她的心境，恐怕就是他了。

然而明芝并没接受他的好意。她淡然戳穿他，&ldo;你一时说要跟我做生死知己，不谈儿女之情、不论婚嫁，一时又说些甜言蜜语，不过想把我拴在你的西装裤腿下，不离不弃，替你看好了钱，帮你做成了事。&rdo;

徐仲九呵呵一笑，&ldo;你也可以这样对我，我会乐在其中。&rdo;

明芝看他一眼，&ldo;嗯，知道了。&rdo;后面的三个字被她说得铮铮作响。

不管真情假意，两人说说笑笑，气氛倒是前所未有的融洽。到了晚上该休息的时候，明芝把被子把身上一扯，背对着徐仲九，自顾自睡了。她曾经照顾他那么久，不是亲人也像亲人，在他面前无扭捏可作。

徐仲九在自己铺位上慢吞吞躺下，突然低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