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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1页）

然而话还是要放的，陆芹哼了声，&ldo;要是解决不了，别怪我不给面子，你们吃进去的得给我吐出来。我这边另有关系，你们两个小鬼给我省省吧。&rdo;明芝的目光扫过来，她全身僵了下，干巴巴地解释，&ldo;做生意讲能者居上，再说你们也犯不着赔上命，以后有的是赚钱的机会。&rdo;

明芝头都不回，连宝生也不吭声，她干笑了两声，自己找了个台阶，&ldo;我去睡了。&rdo;

宝生目送她背影，莫名其妙地笑了。笑完他轻声骂了声粗话，但骂完笑得更欢-姐姐没跟那个谁走，以后更不会走了。他脸上也受了点伤，笑的时候扯得生疼，可男子汉大丈夫，受点伤算什么，他要和姐姐联手做事业。

这后半夜不好过，明芝背上被砍刀拉了半尺长一条口子，不算深，但血淋淋的挺吓人。医生厚厚洒了一层药面，躺着睡是不行了，她带了满脑袋的心事趴在床上。确实指望不上顾先生，他让人来传话，叫她退一步海阔天空，犯不着跟一帮粗人争强好胜。但明芝好不容易挤进去的脚，哪里肯缩回来。

为了应付明天的争斗，她摆下赏格，上海滩上卖苦力的青壮年都知道小吴老板那里有&ldo;活&rdo;，多多少少动了心，明知不定要拿命去换，仍然存了侥幸心理，白花花的现大洋啊。

也不知道药面是什么成分，辣得明芝没办法忽视伤口的存在。好在夜深人静，她用不着充英雄，从牙fèng吐了口长气，还有徐仲九这个混蛋！马家的几处地头安生已久，突然闹腾起来，他绝对做了点什么。

可惜不能跟他面对面算账。一去年，也不知道彼此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想着明芝又觉得好笑，怎么他和她都成了亡命之徒，怪只怪他俩心黑，不愿意老老实实吃安稳饭。她侧过头轻轻哼了声，而且，他俩也不愿意在别人手下讨饭吃，以后各凭本事。

窗边蒙蒙亮的时候，明芝突然醒了。楼下宝生娘和娘姨已经起来，一个扫院子，一个开始烧早饭。明芝动了动脖子，感觉脸快睡扁了，但背上的伤口不痛了。她无声地伸张手指，想到一句老话，兵来将挡。

她倒要看看，现在的自己护不护得住到嘴的食。

第九十四章

明芝料徐仲九定有后手，却没想到他来得这么早，不过她也不是束手无策的弱鸡，当下并不声张，若无其事上车，看他要把她带到何处。她原是要去马家货仓和宝生会合，此时一身短打装束，脚脖子上绑了匕首，除此之外别无他物防身，但心中并不慌乱。

到了无人之处，明芝咳嗽一声，&ldo;车夫，走错路了。&rdo;

徐仲九停下脚步，缓缓道，&ldo;太太，没错。&rdo;他刚才发力狂奔，此刻滚落的汗水打湿了粗布衣裳，映出背上的肌肉。明芝微微地有些酸楚，垂下眼睛不再看。徐仲九也不回头，立在那里默不做声。

然而终是要说再见。

明芝抬起头，&ldo;抱歉，我还有事。&rdo;

徐仲九一把握住她手腕，&ldo;跟我走。&rdo;见明芝不做声，他叹了口气，&ldo;那边也有你的天地，如今正在用人之际，以你的头脑身手大可以搏正途。&rdo;明芝轻轻挣脱，&ldo;抱歉，我没有为国献身的觉悟。&rdo;她本要再讽刺几句，堂堂之师做死士的勾当，比街头流氓打架高明不到哪，但离别在即，这些却是说不下去。

徐仲九伸手拂开她额前散发，&ldo;那么就当为了我。从前你锁着我要和我在一起，现在后悔了？&rdo;

从前种种，丝丝缕缕酸楚化作一点热泪，眨眼间泪滴在衣襟上，明芝摇头，清了清嗓子，&ldo;你走吧，不要做了抛出来的替罪羊。&rdo;她虽然不掺合政治的事情，但也知道各方势力并不追求真相，而小卒子最容易被弃。

徐仲九只是笑，&ldo;明明还关心我，何必装出冷冰冰的模样。&rdo;他把她的短发绕在指间，&ldo;要是你怕我翻脸无情，我可以立誓，我徐仲九若是负了季明芝，便叫我死在她手里，千刀万剐不得好死！&rdo;

突然之间作此语，他又说得又快又急，明芝还没来得及阻止，已经说完。

这下她也想长叹一口气了，固然她介意他的心狠手辣，却也没有任何指望老天帮忙的意思，俗话说愿赌服输，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ldo;你何苦-&rdo;话没说完，明芝听到一声轻微的异响。她闪到徐仲九身前，看向拐角处厉声喝道，&ldo;出来！&rdo;

卢小南双手握枪，应声而出，&ldo;我认得你。&rdo;这是说给徐仲九的，他目光躲闪着想避开明芝，倒像被枪指着的人是他自己而不是她。

徐仲九并不讶异，&ldo;你跟着我们跑了几条街，想报仇？&rdo;他把明芝拉到身后，解开对襟褂子，&ldo;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来啊。&rdo;

卢小南一咬唇，&ldo;别以为我不敢。徐仲九，你出身大家，又受过教育，本该有番作为，才对得起家国的培养，如何自甘堕落替人做打手！&rdo;

徐仲九挑了挑眉，是个笑眯眯的模样，&ldo;那我应该怎样才能有番作为？&rdo;

卢小南语涩，旋即又转强硬，&ldo;你加入复兴社做那人党同伐异的工具，岂不辜负十年苦读所学的法律！&rdo;

徐仲九啧啧两声，&ldo;好个大义凛然，实话告诉你，什么家啊国啊，它们给我什么好处了？我自生自长，谁给我好处我就替谁做事。你要是出得起价钱，我也可以帮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