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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第2页）

明芝又好气又好笑，&ldo;小声点，别吓着孩子。&rdo;她这会吃饱了，空落落的异样感也没了，在房里来回走了两圈，对计划又多了几分信心。没了肚子里的负累，什么不能干？

&ldo;宝生呢？&rdo;她问。

徐仲九小心翼翼握住女儿的小手。太小了，薄薄的，但连指甲都有，&ldo;安排去了。&rdo;

明芝把计划在心里又过一遍。突然觉出腰里发软，腿上也没力气，她并不吭声，靠床半躺下，&ldo;我睡一会。&rdo;夏时天亮得早，徐仲九抱着女儿坐在窗边，一大一小静悄悄的，一同补了个觉。

直到疯狂的汽车鸣号声远远传进来，然后是啪哒、啪哒高跟鞋在楼梯敲出的脚步声，一路向上，停在门口。

门咣的被推开了。

&ldo;季明芝！还我儿子！&rdo;

第一百三十六章

祝铭文早上十点多得到的消息，底下人知道他恨着徐仲九，所以不敢放松对季公馆的监视，一有风吹糙动，冒着被打的风险打扰老板的好觉。

&ldo;两辆车，一辆坐着夫妻俩，还有个中年男人，大约是医生。另一辆坐着马太太和季明芝那两个手下。&rdo;见祝铭文眉头一皱，底下人赶紧加快语速，&ldo;马太太是季明芝的姨娘，离开季家嫁给马老二。马家开厂，原先还有货仓码头，现下都交出来了。&rdo;

祝铭文起床后刚抽过两个泡，全身心正在放松的时候，闻言笑道，&ldo;什么玩意，小娘养的。&rdo;底下人陪着笑了两声，嘁嘁地往下说，&ldo;昨天打了一场，大概要早产，我们的人已经跟去医院。接下来……&rdo;他低着眼，刚好能看到祝铭文的手在榻上无意识地拍了几下。

仇是解不了的，不如趁机一网打尽。要是早几个月徐仲九愿意投日本人，祝铭文还不敢对他们下手，但如今嘛，想到这里他笑意更浓，骨头硬？年轻人就是喜欢拿自己当回事：你不干？多的是肯干的人。

&ldo;公馆那边也留着人。&rdo;等不到老板指示，底下做事的人也不急，&ldo;不给他们金蝉脱壳的机会。各处卡口我都传过话，他们跑得出医院也离不开上海，除非长了翅膀能飞。&rdo;

&ldo;准备车，我去看看。&rdo;祝铭文手一抬。那边吩咐下去，他慢条斯理穿衣洗漱，当中还抱了下儿子，跟女人讲了几句玩笑话。昨晚小公馆打电话给他，说儿子好几天没见到爸爸，闹着不肯睡觉。他现在不止一处养着女人，和新式交际花相比小娅虽然年轻但土了点，不过既然她替他生下儿子，那又不同，该哄着。

小娅替他端上早饭，门房传话进来说有客，一男一女，抱着个婴儿，说是&ldo;季老板拜访祝老板&rdo;。

祝铭文一愣，随即笑了，他这处小公馆在法租界，没虹口那里戒备森严，但也养了三四十个大汉。一个半残废，一个刚生育的女人，难不成还能翻天？

&ldo;好好检查，让他们进来，在院里等。&rdo;

等他吃过早饭，悠哉游哉地下楼。果然，在二十多人注视下，那两个老老实实等在院里。太阳底下，徐仲九衬衫外穿着件灰色短风衣，拄着根拐杖，有心有思看着季明芝逗孩子。季明芝还是一身宽松衣裙，难得地戴了帽子，脸色苍白。

祝铭文往她的身形盯了数眼，似笑非笑开了口，&ldo;两位，是儿子还是女儿，恭喜了。&rdo;虽说没什么可怕的，但他也不想太靠近他俩，隔着老远招呼道，&ldo;进来坐吧。&rdo;

等进了客厅，明芝摘下帽子。祝铭文又看了她一眼，发现自己可能忽视了这女人的美，毕竟大家出来的，一举一动自有风度。小女佣送上热茶，大概见明芝抱着孩子，她那杯却是热牛奶。

祝铭文亲自端到明芝面前，摇头叹气道，&ldo;你看你，女人家家，多伤身体。&rdo;他坐回沙发，自己先喝了口茶，目光停留在明芝的脖子上，那里昨天被玻璃碎片扎伤了，伤痕还是鲜红的，&ldo;你们这是想走？&rdo;他用力啧了两下，&ldo;何苦，在日本人手下是走狗，难道在别人手下就不是？徐先生，你我共事过，对上头的所作所为都有点数。所以何必呢？&rdo;

徐仲九笑了一笑，&ldo;我也是这么想，就怕别人还记着仇，好在还有亲戚可以投奔。这一走，大家山高水远，彼此两相忘吧。&rdo;

祝铭文盯着他微笑，&ldo;所以带着枪来拜访？&rdo;

茶几上放着一把柯尔特，还有匕首，是从徐仲九身上搜出的。

祝铭文站起身，&ldo;把太太孩子留下，我放你走。&rdo;明芝平静中带着轻颦，&ldo;祝先生，我是有夫之妇。&rdo;祝铭文并没停下脚步，他低头看着婴儿，伸手去摸她的小脸，&ldo;好秀气的孩子，还没取名吧？&rdo;

话声未落，他的手腕被明芝闪电般抓住，&ldo;别动。&rdo;

她拉开一角襁褓，婴儿身上绑了整圈炸弹。

祝铭文愣住了。

明芝轻描淡写，&ldo;今天是想请您送我们一程。&rdo;

&ldo;玉石俱焚，你不要命也算了，亲生的孩子也舍得？&rdo;祝铭文没见过这号女人。

&ldo;这不是怕了您，要是我俩不在了，这孩子难道就能好？&rdo;明芝朝徐仲九使了个眼色，她刚松开祝铭文的手，徐仲九就抢上去，从后面紧紧扼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语，&ldo;德国来的好东西，足够把这里变为平地。&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