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沉声道:&ldo;道长如何称呼啊?&rdo;
&ldo;贫道俗名凌云志。&rdo;
&ldo;凌云志……这名取得妙啊……凌道长以后便跟随本王可好?&rdo;
凌云志再次笑了起来:&ldo;求之不得。&rdo;
待那些道士们作法完毕,汤兆隆从座椅上站起,一边鼓掌一边笑道:&ldo;道长们果然神通广大,这王府的邪气一除,本王的头痛病果真不治而愈。&rdo;
西惜目瞪口呆地看着汤兆隆,心道这家伙又发什么疯?
那几个道士面面相觑,其实他们也知道这法事不过就是唬人的把戏。
那名年长的道士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ldo;皆因王爷龙血凤髓,那群小鬼只敢躲在暗处叨扰王爷,这法事就是把他们从暗处揪出,他们一见王爷怎会不吓得屁滚尿流,撒丫子逃跑呢?&rdo;
汤兆隆哈哈大笑了起来,摆了摆手:&ldo;道长太抬举本王了,还是道长神通广大,法力无边。&rdo;
那名道士拱了拱手:&ldo;若王爷身体已无大恙,我等就回观里去了。&rdo;
&ldo;道长慢走,本王就不远送了。&rdo;
几个道士微微颔首,准备离去之时,却发现凌云志仍然站在那里,没有要走的意思。
&ldo;云志,该回观了。&rdo;
凌云志还是不挪窝。汤兆隆略带歉意地笑道:&ldo;就在刚刚,凌道长已经决定跟随本王,就留在这王府上了。&rdo;
听了这话,四下皆是一惊。
西惜拼命地给汤兆隆使眼色,意思是你留这么个丑道士是何居心啊?另外的四个道士瞠目结舌地看看凌云志,再看看汤兆隆,不明白凌云志是怎样勾搭上王爷的。
那年长的道士重重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对凌云志说:&ldo;云志,你可好自为之啊!&rdo;
说罢,便带着他三个小徒弟离开了。
行至府外,年长的道士对他的徒弟说:&ldo;这冀国,怕是要大变天咯!&rdo;
西惜将汤兆隆拉至房中,屏退了丫鬟,关上房门问道:&ldo;夫君将那道士留在府中是怎么个意思?&rdo;
汤兆隆又拿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架势,他脱了鞋靴,仰在床上满不在乎地答道:&ldo;哎,你还真别说,这法事还挺灵的,为夫的头痛当真轻了不少!&rdo;
西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坐到汤兆隆身边:&ldo;你休要扯这些有的没的,我问你为何要留下那道士!&rdo;
西惜打心眼儿里不喜欢凌云志。她认为那凌云志生得一对三角眼,面相刻薄奸诈,怕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再加上,他在法事进行之时,窜到景王身边,鬼鬼祟祟说了些什么,还露出了让她不寒而栗的笑容,谈话的内容她虽不得而知,但她知道那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更重要的是,她对&ldo;凌云志&rdo;这一名字心怀芥蒂。她知道在这个时代的几百年后,会出现一句诗‐‐&ldo;他日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rdo;[2]这是一句著名的反诗,虽说这个时代的人取了这样一个名字,可能仅仅是巧合。但她认为这总归是不吉利的。
汤兆隆悠哉地把双手枕在脑后,闭上了双眼:&ldo;这府上邪气重,怕再生什么事端,为夫就想着得留下位道长时不时驱驱邪。&rdo;
西惜深吸了一口气,问道:&ldo;那凌云志与你说了些什么?&rdo;
汤兆隆睁开眼睛看向西惜,那对乌黑的瞳仁此刻变得异常深邃:&ldo;他说想留下为本王抓鬼,这是他拿手的。&rdo;
西惜定定地直视汤兆隆的双眸,想要从那对眸子里看出些说谎的痕迹,然而汤兆隆也毫不躲避地与她对视,眼神真挚得不容置疑。
良久,她叹了口气:&ldo;我信你,你可别骗我。&rdo;
汤兆隆咧嘴一笑,像个得了蜜糖的孩子。他猿臂一捞将西惜搂入怀中。低头吻了下西惜的头顶:&ldo;为夫怎会骗你?&rdo;
西惜偎汤兆隆的胸口,感受到那人的胸膛一片炽热:&ldo;但愿如此。&rdo;
第二日一早,从京城来了位信使,带来了个震惊了王府上下的消息:辽王在京城被逮捕了!
汤兆隆知道了这个消息,就把自己锁在了书房,谁也不见。
他瘫坐在藤椅中,裹着一件厚厚的裘袄,呼出的雾气在他面前缭绕飞散。
辽王的罪名是通敌,证据确凿,他自是百口莫辩。但汤兆隆知道,这不过是项&ldo;莫须有&rdo;的罪名而已。
他了解皇上,了解皇上身边的那个钟祖烨,更了解辽王汤兆武。
汤兆武是从小被他欺负着长大的,汤兆隆明白,胆小如鼠的老五,就算有通敌之心,也断不会有那个胆子的。但他有没有那个胆子不重要,他做没做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想让他&ldo;通敌&rdo;,皇上想将他整垮。
皇上想整垮的仅仅是一个辽王吗?还是他意识到了现今存在的&ldo;藩王&rdo;对他的皇位构成了威胁,而想一步步地瓦解这种制度?第一个是辽王,接下来会是谁?
不管下一个是谁,汤兆隆都知道,皇上是绝对不会放过掌握十几万兵权的自己的。
他和皇上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他知道皇帝陛下自幼勤学好问,熟读圣贤之书,然而却过分优柔寡断,多愁善感。在他看来,汤兆文的胸怀与抱负是不足以支撑他的帝王大业的,只因他是嫡长子,这皇位就注定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