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大概是对药效很有自信,我身上并没有任何绳索,就这么又躺了一会儿,我终于听到不远处传来动静,像是有什么人从上头下来,其中有个非常中性的声音,是乌那格。乌那格道:“说好的给我治病呢姐姐,我可是从头到尾配合你工作,我第一天见到他就把酒店位置给你了,奶酪他们也都是乖乖吃下去的。你说现在该接近的我接近了,该套近乎的我套近乎了,该下药的我也下药了,中间差点给弄死好几次,姐姐,人都给你弄来了,总得给报酬吧?我听说你们外国人都很讲信用的。”操,我越听越是火冒三丈,简直想在这傻逼嘴里塞个炮仗点了。这么长时间,前后怀疑了几次居然还是给他瞒了过去,现在想来这个小子那支三星手机根本他妈就是个作案工具,也根本就不是为了跟他师父联系,而是在跟宋玲随时通报我们的进度,还有那些卖惨的话,一早都是为了哄骗我和赵大有吃他的东西才会说的。我强压着火气听他们继续说话,宋玲道:“有一件事你到现在还没有告诉我,你说了之后我才能想办法救你,你到底是从谁那儿收到的这个包裹?又是怎么找到我的?”我一愣,在我昏过去之前,我曾经想过这一切都是乌那格自导自演,给赵家和他自己寄了包裹,把赵大有吸引过来,就是为了让她重查当年的鬼船事件。我那时候以为这件事里可能存在两种势力,其一是乌那格,他想让我们查,并且还通过某些方式知道了安德瑞和这件事的关联,所以设法让我们调查出宋玲和安德瑞公司的关系,其二就是宋玲,她在东海搞了这么多年盗捞,必然不想让我们查出来这点猫腻,所以用了某种手段将龙女号上的人杀死大半,紧跟着又想方设法来整我们按照这个逻辑去想整件事非常通顺,然而我没想到乌那格居然还和宋玲有合作,如今乌那格的身份就非常可疑了。宋玲明显有和我差不多的怀疑,笑道:“年纪轻轻的可不要撒谎,我是无神论者,你要是和我扯shaanis那套,我也是不会信的,还有可能把你丢进海里喂鱼。”我心想你这个小兔崽子也有今天,静静地等待他们狗咬狗,却听乌那格笑道:“姐姐,我要说我是闻出来的你信吗?那个襁褓上的味道和你船上的味道一模一样,甚至连你身上也有这个味道,姐姐,我真没骗你,再说了,平白得了我这么一个帮手,帮你做了这么多事,到这个时候怀疑我那不是过河拆桥吗?”我没想到这个死小子居然在宋玲面前还敢这么胡扯,心里有点期待宋玲把他丢下船喂鱼,然而事与愿违,宋玲居然一下子笑了:“也对,确实有些样本会出现感官敏感的症状,如果没猜错的话,你的视力和反应应该也比一般人要好点,说说吧,那个襁褓上是什么味道。”“鱼腥味,但是是一种特殊的鱼腥味,一般的鱼不该有这个味道,那天你为了提醒我早点动手,给我泼的那盆鱼血不也是这个味道吗?”乌那格的声音走近了一些,像是站在我旁边,轻声道:“这是海罐头的味道吧,姐姐你给我的药闻起来也一样,姐姐你都不知道,我放在奶酪里的时候都害怕他们也能闻出来,但还好,狗鼻子的只有我一个。”我心里一凉,再也没想到这个死小子居然是直接给我和赵大有下了海罐头,也难怪昨天晚上我和赵大有都没休息好,按照之前宋丽写在日记本里的症状,一开始是睡不好,紧接着就会变成频繁的噩梦和幻觉,最后就会疯掉。我浑身发冷,简直被气得头昏脑涨,什么叫做阴沟里翻船,他妈给老子下这种东西也就算了,我从小给我爸喂这么多药,操练这么久说不定还没什么事,但是赵大有要是疯了我绝对要把这些人都切碎了喂狗。我在床上躺着,觉得自己简直像是只立马就要爆开的煤气罐,一种麻痹感渐渐从我的指尖蔓延上来,我眼前都是疯狗那双在黑暗里死不瞑目的眼睛,他看着我笑道:“只是杀个人,你吃不了亏的小子。”周身都像是坠入冰窖里一般,而就在这股邪火越烧越旺的时候,乌那格却突然抓住了我捏着牙签的手,他的手指湿冷得厉害,声音就在我耳边:“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晕血晕得厉害,当时还拿鱼血来泼,万一我跟姓杨的一样咬断了舌头怎么办?”我心想再这么装死只怕黄花菜都凉了,直接睁开了眼睛翻坐了起来,乌那格像是给我吓了一跳,身手敏捷地窜到了一边去,此时幻觉还没完全消失,我看他背后还是有尾巴的,再看宋玲也还有半张脸是骷髅,我扶着有点晕的头冷冷道:“我说,你们要下毒干嘛不干脆下个猛的,毒鼠强百草枯它不香吗?非要下这种下三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