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局里?”楚白怔了怔,“他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么……亲戚朋友家什么的。”“他爷爷奶奶很早就去世了,外公外婆在外地,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邢司南淡淡道,“你那天在局里看见的他姑姑,是现在能找到的和他血缘关系最亲近的人。可惜人家接到我们的电话,说了句‘在开会’,就把电话挂了。”“……”楚白沉默良久,才有些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地开口道,“这样啊……”“所以他现在只能暂时待在我们局里,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邢司南有些头疼地摁了摁太阳穴,“毕竟我们那儿是公安局,又不是托儿所。我看,等这个案子水落石出了,就把他送回老家,让他外公外婆照顾吧。”“李霞今年四十几了,就算她母亲生她生的早,今年也六十往上了吧。”楚白神情复杂道,“何辉今年才六岁,回老家,意味着他要迁移户口,升学转学,办理入学证明……对于两位老人家来说,这是否有点强人所难了?”“怎么着?”邢司南看了他一眼,“你还想留下那孩子?”楚白又沉默了。“……”算了吧。”许久后,他像是自嘲似的苦笑了一下,“连自己都养不明白,还养什么孩子?”邢司南挑了挑眉:“看到你对自我的认知这么清晰,我就放心了。”楚白“嗯”了一声,低下头,手指在平板上划拉了几下,眼前忽然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一张男人的笑脸。一双温情脉脉的桃花眼,笑起来时眼角的皱纹如鱼尾般散开。他叼着烟,衬衫最上面几颗扣子大喇喇地开着,随意地冲自己招了招手:“小孩儿,过来!”如果他没有被收养,大概最后的结局也和何辉现在差不多吧?四处碰壁,漂泊无依,像个皮球般被人随意地踢来踢去。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当时傅时晏的同事会用那样异样且嫌恶的眼光看他了。他是个不受欢迎的麻烦精,他不属于他们的责任范围内,除了给他们带来负担外毫无意义。而如今时过境迁场景转换,他站在傅时晏的位置上,却无法做出和傅时晏相同的决定。“这一页纸有这么好看么?你已经在这一页停留了五分钟了。”楚白回过神,不远处,“越州收费站”几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趁着前车过检查站的空档,邢司南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楚白:“这是又神游去哪儿了?”面对邢司南的目光,楚白只好硬着头皮夸奖道:“这么快到了?车技真不错。”“别打岔。”邢司南不依不饶地追问道,“刚盯着资料想什么呢?是看字看久了以至于你间歇性阅读障碍了?”“……”楚白无奈道,“你非得这么刨根问底么我亲爱的邢大队长?我又不是你相亲对象。”话音刚落,邢司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忽然有些微妙起来。排他们后头的车不耐烦地摁了两下喇叭,大有要一头撞上来的趋势。邢司南把着方向盘,不紧不慢地往前挪,过了收费站才一踩油门,扬长而去。他的手机响了。邢司南接通车载电话,江陆鸣的声音飘出来:“陈姝说,何勇从来没有跟她提过要和李霞离婚和她在一起这件事。对于何辉的询问比较困难一些,不过也大致可以确定,何辉的意思是父亲从来没有动手打过他——李霞的作案动机撒了谎。”杨朔也插进来:“关于何勇在21日那几笔莫名其妙的消费记录有了新的进展。在一家零售店附近的十字路口,监控拍到在中午十二点左右时,李霞路过了那里。也就是说,那几笔消费记录很有可能并不是何勇本人亲自支出,而是李霞为了营造何勇仍然活着的假象,用他的手机付的款。”看起来案件进展的出乎意料的顺利,显得他们两个一无所获灰溜溜回来的人分外狼狈。楚白和邢司南对视一眼:“我们现在回局里。”“先别急着回来了。”江陆鸣道,“针对何勇家的搜查令下来了,我们直接在那儿汇合。”作者有话说:今日份的更新!其实写这个案子就是想写一下我国女性在家庭,尤其是在遭受家庭暴力时的困境,以及其实世界上很多事情没有绝对的黑白对错之分。李霞虽然不敢反抗何勇的家暴,不敢带着陈耀离开,但是却在陈耀杀死何勇后冷静地处理了现场,替他背负了一切;陈耀虽然杀了人,初衷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母亲。一直觉得家庭暴力是现代法律中一个非常无解的题,这个案件快完结啦,也欢迎小可爱们来评论区探讨一下自己的想法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