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立刻附和:“对,当初要是分了家,咱们家也不至于跟着入狱。”
老夫人不满地剜了她一眼:“当初他们陷害的罪名是通敌叛国,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以为分了家你就能逃过?大房和二房同气连枝,打断骨头连着筋。外人如果想对付元明,绝不会放过元海,你以为你能独善其身?”
萧氏被驳得满脸通红,局促地坐在小杌子上,放在腿上的双手不断绞手帕,不服气又怯怯地小声说:“那至少分家后,二叔不会再来跟府里要钱。”
前几年漠北那边实在是没钱了,唐元明厚着脸皮跟家里要过几回钱去做军饷。
这些唐元明都单独做过账本,而且也跟家里说过,以后分家的话,这笔债会从二房所分的份额中扣除。
萧氏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老夫人就来气:“那是元明自己在用的吗?他那是为了漠北大军,为了大周!更何况他是我儿子,他就是用点家里的钱又怎么了?你和元海难道没用家里的钱吗?”
被老夫人当着唐晓慕一个小辈的面训斥,萧氏的脸有些挂不住:“那我们也没用那么多啊……”
唐晓慕不想把事情弄僵,对老夫人说:“既然大伯母有这个念头,干脆就直接分家吧。”
萧氏反驳:“我可没有逼着要分家。”
唐晓慕知道她是担心别人说她不孝
老夫人喜欢儿孙满堂的热闹,也不想分家:“慕慕,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
唐晓慕想了想,对老夫人说:“其实这些话我本来想过完年之后再跟您说的,但既然今天大伯母都提到了,那就索性全说了吧。爹爹的信里应该跟您提过分家的事,您就当是他的意思好了。”
萧氏面露喜色。
小儿子提分家,那这不孝的罪名可就落不到她头上了。
老夫人抿唇不语,唐元明与唐元海兄弟间的感情很好,他对家里一向放心,只在信里面提了一两句分家的事,以免以后他再被陷害的时候连累大房。
老夫人心中不乐意分家,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但唐晓慕说话做事一向都很有条理,听她语气郑重,老夫人便压着心底那一点不舒服,没有阻止唐晓慕说下去。
“分家的话,一是往后就算爹爹在被陷害,大房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也算是咱们双方互留一条退路。”唐晓慕说是这么说,但心里也明白,如果真的被株连,三代之内唐家大房与二房是分不开的。
“还有就是我哥哥的事。”唐晓慕说。
唐泽旭自小被老夫人抚养长大,祖孙俩的感情特别好。提到小孙子,老夫人面露不解:“旭儿怎么了?”
“哥哥也到了成婚的年纪,他现在是陛下亲封的世子,往后成婚,嫂嫂就是世子妃。我母亲去世的早,往后家中事宜自然都是由嫂嫂主持,如果还住在国公府的话,嫂嫂或许会不习惯。”唐晓慕说得委婉,但老夫人却明白了她的意思,恍然大悟。
萧氏只是唐泽旭的伯母,不是唐泽旭媳妇的正经婆婆。哪怕她能用长辈的架势压唐泽旭媳妇一头,也不能长期压着。
而给人做媳妇,与其要看别人脸色过日子,当然还是自己当家做主更舒服。
老夫人也是从儿媳妇熬过来的,知道上头有婆婆压着和没有婆婆压着完全是两回事。
唐泽旭这婚事一直是她的心事,如今小孙子是定北侯世子,将来孙媳妇入府肯定要管二房中馈,哪能让人家继续看伯母的脸色过日子?
而且若等她死后再分家,按照唐元明大大咧咧的性子,都不一定能从国公府分到多少东西。
老夫人对两个儿子是一碗水端平的,大儿子在跟前孝顺、小儿子在边疆保家卫国,手心手背都是肉,她都心疼,看不得两边任何人吃亏。
不如在她活着的时候,由她做主将家产分了的好。
老夫人想了又想,觉得这家今天还必须分了:“那就分吧。把元海、知礼和旭儿他们都叫来。再把账房叫来。”
萧氏忙应下,吩咐人去喊人。
国公府的家产不久前才归还,如今又是年底,萧氏才将账本理清楚了给老夫人过目过。
萧氏虽然小心眼,但管家是一把好手,账本做得清清楚楚,也从不屑做假账,这点老夫人对她很放心。
唐泽旭才从城外回来,风尘仆仆地赶过来,一听是要分家,也没意见,找了个小杌子坐下,摸了个梨吃。
反倒是唐元海诚惶诚恐:“娘,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分家?”
老夫人摆摆手:“不关你的事。我就想趁这两天账本刚理清楚,在我还活着的时候,做主把这家分了。”
唐元海和唐知礼都很怀疑地去看萧氏,可见萧氏这段时间也没少跟他们父子唠叨分家的事。
老夫人道:“这跟你媳妇也没多大关系。元明这次写信回来也提过分家的事,他主要是担心再连累你们。而且旭儿以后成婚,孙媳妇总得管家。让她早点上手也好,我还能教教。”
唐元海的脸色更差了:“娘的意思是,分家后要住去二弟家?”
老夫人轻笑:“元明在漠北,我就不可能出京,去他那儿住也不过是搬去定北侯府,就隔着几条街。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想住哪就住哪。”
唐晓慕道:“爹爹一直在漠北,往后祖母还是得劳大伯父多多照顾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