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窈端着盘子在她眼前晃了一圈,怪声怪气地说:“这还得多谢嬷嬷教得好,说了一遍我就能做成这样了。”宋嬷嬷板着一张脸刚要教导她,就见一个洒扫的小丫头过来叫阿窈:“姑娘快回翠微堂去,妈妈遣了人要来给姑娘做衣裳,打首饰。”
“真的?”阿窈眼睛一亮,险些飞出许多亮闪闪的铜钱:“妈妈有没有说能做几件?”
红豆却一副纳罕的模样:“前几天不是才刚量了尺寸做了夏天的衣裳吗?怎么今天又要做?”
“我也不知道,”那丫头着急地催促:“姐姐和姑娘快着些儿,量尺寸的娘子还在院里等着呢!”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能给衣服就是好事儿,你不走我走了啊!”阿窈看她期期艾艾,嫌弃她罗嗦,拔腿就走了,红豆赶忙一路小跑撵过去,很得咬牙切齿,忽然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露出快意的笑。
等阿窈回到院子里,最先看见的却不是等着让她选花样量尺寸的针线娘子,而是一个全身湿哒哒的杨岑,和仿佛刚从水里面捞出来的绿豆,整个院子也泼得一片一片的,花花草草全都遭了秧,看得人目瞪口呆。
“绿豆,让你给滚滚洗个澡,你就洗成这样了?!”阿窈本来是装生气,但一眼扫过杨岑湿漉漉的毛,和被水浸透了的伤口,把脸一沉:“我跟你说多少次了?滚滚头上好不容易结疤了,不能碰水——治好他花了我多少银子你知不知道,再出了毛病你出钱啊?”
“我本来是要给他好好洗的,可是这个花熊,根本不听我的话……”绿豆一脸委屈,忙着分辩。
阿窈看向杨岑,他正摆出一副最无辜最乖巧的表情,老老实实蹲坐在竹子底下,表示自己的
“他一个花熊,能懂什么?脑子笨就不要怪别人!”阿窈实力嘲讽,绿豆不敢呛声,只能忍着一泡眼泪,抽抽噎噎地道:“是…是……”
针线娘子早就看呆了,阿窈叫唤了好几声才醒过神来,抖抖索索给她量身,深怕一不小心再让阿窈怼一顿,红豆便问她:“妈妈这次又给姑娘做些什么衣服?”
“这回林妈妈特地交代,让姑娘多选些银红,桃红的料子,说最近要赶着用。”
“要这么多红料子做什么?”红豆皱眉:“这夏天来了,正经多做些浅色的,看着也清爽。”
“那我也不知道了,”针线娘子将尺寸记好,恭恭敬敬福身:“这是妈妈再三嘱咐的。”
“莫不是为了那桩事情?”红豆越发犹疑,转而叹了口气,有些灰心的样子,看得阿窈莫名其妙:“为了什么事啊?你老是皱着一张脸,别人看了不高兴,你自己也得变成老太婆了!”
红豆听到老太婆这三个字,故作忧愁的脸差一点没绷住,只能继续仇大苦深地看着阿窈,心里骂了一万遍娘。
杨岑正满腹心事,在太阳底下使劲甩着脑袋,抖掉毛上的水,却不防直接被抱起来,他赶忙挣扎起来,愤怒地挥起爪子,正要狠狠拍下去,就在阿窈笑眯眯的眼睛面前停住了。
空气有那么一瞬间静默,杨岑若无其事地收回爪子,用舌头舔了舔,然后乖巧地抱住阿窈的胳膊,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阿窈把他抱回屋里,拿块干的手巾子,裹住这只大毛团子慢慢擦水,动作格外轻柔,精准地避开了所有的伤口,杨岑的脑袋在她的动作下一点一点,心里却直发毛,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没一会儿,阿窈把他的毛全擦干了,放在了屋里的毯子上,蹲下身,笑得如同蜜糖一般,声音也甜腻腻地化不开:“我想着,大约帮你把这身毛给剪了,也能凉快一些吧。”
她从背后拿出来一个银剪子,威胁一样地喀嚓喀嚓绞了两下,在阳光在反射出摄人的光,看得杨岑寒毛直竖,开始脑补自己光秃秃的模样,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阿窈看他警惕地盯着自己手中晃晃荡荡的剪子,慢悠悠地说:“是要这身毛还是说真话,你自个决定吧。”
从今天早上开始,这只熊猫便开始了他的装傻之旅,无论她问什么,就只会傻乎乎地抱大腿,卖萌,装无辜,好像爬上帐子拍了阿窈一巴掌报信的熊不是本尊一样——当她失忆了么?
“怎么样,是死扛到底还是咱们商量商量呀?”阿窈嘿嘿冷笑。
杨岑与她对峙了半天,最终还是屈于阿窈的淫威之下,含泪点了点头。
呜真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露馅的熊猫被人欺,要不是为了他这一身每天都要打理地干干净净,蓬松柔软,油光水滑的黑白皮毛,他定然宁死不屈!
但……君子风度大于天,杨岑还是选择了自己的美色,啊呸!是风度!
阿窈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大为满意,拍了拍他的脑袋:“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样才对嘛!”杨岑还存着气,一扭头,对她的手表示拒绝。
阿窈也不恼,好声好气道:“今天早上要谢谢你啦!你能听懂我说话是不是?”
杨岑斜了他一眼,傲娇的点了点头。
“你真的能听明白我说话?什么都能听懂的那种?”阿窈哪怕事先有了觉察,现在看到了真相,仍然一脸稀奇,边说边比划:“你吃饭了没有?懂不懂?你能把——剪子——帮我拿过来吗?”
杨岑不屑地看她一眼,直接把地上的剪子抓过来,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