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逢春(十三)
冰凉的水珠滴落在脸颊上,唤醒了一点微薄的意识。
朦胧睁开眼,傅偏楼只觉头痛欲裂。
奇怪,他想,我这是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
头顶有人欣喜地冲他喊:“傅仪景,你醒了?可有哪里不适?”
傅仪景……会这么称呼他的,好像也只有蔚明光那家伙。
他和蔚凤在一起?不,不止。
耳边涌入更多的声音,他挨个努力分辨:握住他的手的是小草、扶他起身的是阿裴、探查经脉的那道柔和灵流像是宣师叔……
大家都在,可唯独少了个人。
——对了,谢征呢?
浮现出这一名姓的瞬间门,额角骤然抽痛,好似有柄尖锥在识海里狠狠搅和。
眼前一阵阵地发黑,迷乱之中,唇齿间门弥漫开一股呛人的血腥味。
傅偏楼记起了这是谁的血。
意识回笼,他不愿再想下去,伸手遮住双眼。
腰腹吃痛地蜷缩起来,渗出满背冷汗。
心底并非如想象中般歇斯底里地难过,只空空荡荡的,像是魂魄被抽去了一丝,知觉麻木,恍惚不明。
他的模样实在太过狼狈,乌发凌乱,面色苍白,浑身是血。
阳春之季,却怕冷似的缩成一团,看上去又凄惨又可怜。
蔚凤攥紧拳头,极其不忍,半晌,低低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
“……清规师弟呢?”
“他没死。”
傅偏楼豁然抬首。
不知是说给谁听,他又嘶哑地、缓慢地重复了一遍:“他没死,他说不会有事的——”
惊雷随着这句话轰隆落下,映亮那双沉凝的异瞳。
被其中浓稠郁色刺到,蔚凤沉默片刻,深吸口气,一掌呼上傅偏楼的肩头。
“那就没事,你不信清规师弟?”
他道,“倒是你,这副半死不活的哭丧样子做什么?吓谁呢?”
傅偏楼一怔,又听他放轻声音:“站得起来吗?现在可不是能悠哉说闲话的时候。”
似有所感地循着他的视线望去,雨丝淅淅沥沥,不远处,森白火焰还在烧。
天边乌云密布,闪烁着巨大的雷霆,指向前方一道纤细身影。
“师父?”
傅偏楼喃喃念出了声。
长发与裙裾一并飘摇,在倾斜雨帘中蒙上一层柔和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