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周悦娘都能够去村上一个来回,罗月华认为她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第二天一大早就把熟睡的周悦娘唤醒,在她怀里塞了一个温热的烤红薯:“悦娘,走,上山帮娘捡红薯。”
这个季节刚刚收完玉米,再收了红薯之后就要准备点小麦了。这些东西目前对周悦娘来说还是两眼一抹黑,抱着红薯睡眼惺忪的跟在罗月华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上走去,天色还未大亮,清晨的山村一向有雾,朦朦胧胧中的大山宁静中带着浓浓的生命力。新鲜的空气中流淌着清新的湿润气息,让人心里一清,精神顿时爽利了许多。
周悦娘这才醒起自己这是跟着罗月华上山干活了,可她知道自己究竟有几坛几两,生怕待会儿露了馅被送到李大仙的手里去,几口将烤红薯塞进了嘴里,有些想念香浓的牛奶,培根,三明治……
“娘,我们还有多少红薯没收啊?”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套点情报也好。
“就只有大石头那边一片了,今天咱们娘俩加把劲,上午挖完它,下午就往家里背。”罗月华经过昨晚一夜的思考,也觉得暂时先看看婆婆和大嫂的后招再说;过年之际,家里的男人们都要回家,到时候再和男人商量着办吧。
“悦娘,过年你爹回来后问问你姐过得咋样?不行的话,你就先去你姐那里呆两天,让你姐给你在城里找份工做,攒两个嫁妆钱也好。”
“娘!我能去城里做工?”初闻进城的理由竟然不用自己找就生出来了,周悦娘不由的高兴了几分。
“怎么不可以?你也十四了,在城里做工,说不定还能寻着一门好的亲事。到时候,让你姐姐姐夫好生给你看看。”罗月华却还在愧疚这茬,想起大嫂白翠有三个孩子,老大老二是男孩子都在外面做工,老三周彤娘虽是个女孩子却是在城里书院读书,这让她觉得很对不起自家的两个女儿。
现代的秦玥先是在一所私立高档寄宿学校里念了十几年,然后又是封闭式商贸大学里四年,刚刚逃出那个地方也不过才两年时间,她对那种关在房子里无休无止的学习现在可说是致谢不敏;闻言摆手真诚无比的说道:“大姐和我就算了吧,让小宝好好读书,以后也考个官儿当当,多挣点钱让你过上好生活。”
罗月华被她的态度感动了,眼角竟然浮现了两滴泪花;“悦娘,你真的相通了;那时候因为不能读书还埋在被窝里哭了好久,再后来偷听到你祖母和大娘的话就……,唉,都是这个家拖累了你们。”
“娘……”周悦娘看着罗月华愧疚的眼泪,一颗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抓住了,或许原来的周悦娘对这个家是又气又怨,可她不一样,这样充满了关爱和温暖的家是她所不曾见过的,见到罗月华伤心,她只想想什么办法让这个家改变现状,“娘,一切都会好的,我相信以后你可以住大房子,每顿饭桌上都有肉吃。”
“呵呵。”罗月华只当这是个笑话,“傻悦娘,只要你们仨过得好,娘无所谓的。”
……
地里的红薯藤早在前两天就被罗月华割回家剁碎煮熟盛放到了一个大木桶里面用石头压着,那是备着秋后青草萧条时喂猪用的;现在的地上只剩下一拢一拢的红薯埂。山地和田地不同,全是一层一层极不规则的土地,站在最下面的一块地往上数去,足足有二十多层,其实一层没多少,总共宽就十来米,长度就可怜的只有两三米,有的地方才一米多点,站人都困难。
这个可怎么弄?周悦娘傻眼了。眼珠子一转:“娘,我有点累。”
罗月华很有一种闻弦歌而知雅意的感觉,放下背上的两个背篓,拿了锄头站到一拢地前,将锄头靠在腰间,对着两只手掌吐了一口唾沫搓散;“那你歇会儿,等娘挖完这一拢你在后面捡就是了。”
说完抓着锄头高高扬起锄下去,地上泥土翻开,两三个连在一根茎上面的红薯就被从地底翻了出来,手上不停,接二连三的挖动,一根根红薯像是便魔术似的出现在了地面,沾了新鲜泥土的红薯躺在地上连成了一大片,新鲜的泥土呈黑褐色,和干燥的褐色形成强烈的反差。
在罗月华挖完脚下这两米来长的一拢之后转身去了第二拢,周悦娘便迫不及待的来到边上伸手就将红薯捡着往背篓里丢去。
“诶,诶,你怎么忘了把泥土去掉,难道背回家啊?”罗月华眼角看到了她麻利的动作,可也看到她毛糙的做法,不由出声指点道。
“哦!”周悦娘悄悄吐了吐舌头,重新将红薯上面的泥土用手扒拉干净,正式开始了她的农民生涯。
捡红薯说起来简单,不过就是把挖出来摊在地面上的红薯捡出来去泥扔到固定的一处放着,方便下午的运送;可这样的工作才干了不到一个时辰,周悦娘就累得不行了,弯腰累了就蹲着,蹲累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被土疙瘩咯得麻木不已;眼看着罗月华的身影已经在她前面三四层的地里挥锄,她却是还在第三层走不动了。
拍着坐得湿润的屁股站起身子,再仔细瞧瞧连续一个时辰头也不抬的罗月华,她实在想象不到一个身材不高也不壮的女人竟然可以不歇一口气的连续劳作,还只是脸色潮红,脸上略有薄汗;莫非?
“娘,我们换换。”罗月华的表现让周悦娘不得不胡思乱想,认为那挖地一定是个轻松活儿。
“你?”罗月华撑着锄头站在地里,怀疑的目光看向跃跃欲试的周悦娘;“恐怕不行。”
她越是这样说,周悦娘就越是不服气,此时也顾不上是否难看了,撅着一团泥印子的屁股三两下爬到了罗月华所在的位置;“让我试试嘛,你教我。”
罗月华想了想,看了下剩下的地也不算多,难得女儿主动要求学这个,也不想打击了她的积极性,顺手就将锄头塞到了她手里,“给。”
周悦娘拿着好几坛重的锄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了;罗月华笑了笑,手把手的教她拿好了锄头;“不要扬得太高,下锄注意轻重……”
话还没说完,周悦娘的处女锄就高高的扬起:“诶诶……”扬过头顶的锄头过大的拉力让她的身体顺着自然界规律往后扬去,眼看就要往后栽倒,罗月华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伸手帮她站稳:“我不是给你说了不要扬的太高吗?”
“哦,知道了!”周悦娘重新摆好礀势一锄头下去,啪——
只见地上指甲盖大小的一片泥土从锄头顶端跳了跳,回到了原位。
一时冷场;
“再来。”她第三次扬起了锄头;
啪——
这次倒是不负厚望,一锄头终于是陷下去了一大半,一撬,大坨泥土翻飞,不过带起来的红薯却已是断成了两半!
“呵呵,再来。”傻笑着第四次扬起锄头;“啊——痛痛痛……”没有锄头锄地的“啪”声,只有周悦娘丢了锄头抱脚凄厉的痛呼声。
“笨蛋悦娘,怎么往自个儿脚上锄,幸好力道不大,一边歇着去。”
就这样,第一天上山干活的结果就是她在一边坐着慢条斯理的捡红薯,罗月华仍然挥汗如雨,劳作了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