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已西沉,牢狱之中更是暗得不见一丝光亮。王洵之这才从城外回来,亲自来狱中探望这一行人,此番还是专为一人而来。
狱卒举着灯火勉强照亮一小片地方,王洵之在其带领下走近沈朝他们所在的牢房。即将到达的时候,王洵之却停下了脚步,沉默着站了半晌,只挥了挥手令狱卒将李昱一人带出来。
狱卒愣了一下,应声去听命办事。
眼见着李昱被带走提审,谢少游焦躁的心再难以抑制,不停地在牢房中踱步起来:“这可怎么办啊?万一,万一那知州心狠之下直接把公子咔嚓了该如何?”
沈朝坐在干稻草之上修养生息,耳边谢少游的脚步声、嘟囔声扰得人头疼。她终是忍不住安慰道:“莫着急,不会有事的。”
谢少游闻言更来气了:“你的心也是真大!我还没问你和那知州到底有什么恩怨呢?”
沈朝拂袖长叹,这茬是过不去了吗?
“那也现在着急又有何用?不如休整一阵子,也好过在此消耗精神。”沈朝看着谢少游又慢悠悠补充道,“你可别忘了,还有二十鞭等着呢。”
谢少游的脸一瞬间垮下来,又想起什么:“你那伤还没好全,今日再挨上四十鞭,小心别把命给丢在这儿了。”
“要不,我去求个情,我愿意代你受二十鞭。”谢少游别过头,有些不自在地道,“也算是抵了你三番两次救我的恩情了。”
沈朝的心蓦地柔软下来,头又垂下去,“不用了。莫说他未必会应允,你一求情,说不准我又得多受二十鞭。六十鞭我可绝对受不住。”
沈朝动了动肩膀,背后的伤似乎又在隐隐作痛,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赶路,伤口也总是反反复复地不能愈合。
若是身体康健的时刻受这四十鞭自然不算什么,可现在,若行刑之人发狠心,她这小命确实有点悬。
李昱回到牢狱之时,衣裳鬓发齐整,眉目也舒展几分。王洵之神色也多了几分怡然自得,仿佛一桩大事终于疏解的轻松惬意。
王洵之亲送李昱到一处刑室附近,李昱仍在不知所以的时候,王洵之缓缓开口:“里面正在行刑。”
话音落地,周遭静默下来,唯有刑室之中的声音格外清晰,鞭子抽打的声响声声入耳。
明明只有咽在喉咙之中的闷声痛呼,李昱的心却猛然一跳,脱口而出的话语急得都有些破音:“里面是谁?”
狱卒回道:“是那位和你一起的姑娘。”
是沈朝!
李昱挥手推开阻拦的狱卒,就要进刑室。
她那么能忍耐的人,都时而难忍痛呼出声,可想而知该有多疼。
“你确定要进去吗?”王洵之不紧不慢地开口。
李昱胸中怒气何以言说:“王大人若有气,尽发泄于某即可,何苦为难于她?”
“世子殿下言重,王某绝无个人恩怨。”迎着李昱如利剑般冰冷的眼神,王洵之反倒笑起来,“殿下倒真是痴情。”
“只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王洵之长叹一声,“殿下此番若是毫发无伤地走出了这江州城,只怕我这顶乌纱帽难保。如此这般是最好的办法了。”
李昱闻言面色更是冷若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