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是气温,是人情。&rdo;他冷冷的说着,&ldo;四周都是人,可他们离你却很远;明明很热闹,心里却感觉到深入骨髓的寂寞。这种感觉,你明白呢?&rdo;
顾盼眼前浮现出盛禾锦那张脸,似乎看见他孤独凄凉的身影。盛禾锦对于她来说就是一团迷雾,她知道两个人不属于同一个世界,所以也无意去探索。可此时此刻,顾盼感觉他是个可怜的人。身边围绕着那么多人,却在除夕之夜打长途给自己,只为了说句新年快乐。
&ldo;新年快乐。&rdo;顾盼轻声说了一句。
&ldo;你们过年都做些什么呢?&rdo;盛禾锦似乎很好奇。
顾盼无奈的笑了一下,看来这位富家少爷对穷人的生活挺敢兴趣。
她把这两天家里发生的事情絮絮叨叨说了一遍,&ldo;我们农村陋习多,封建残留思想严重,而且过年没什么新鲜节目。一到做饭的时候媳妇全都下厨房,男人们就像大爷似的吃吃喝喝乐乐,小孩子就屋里屋外的乱跑,没什么意思。&rdo;
&ldo;我倒觉得很温馨。&rdo;盛禾锦的语气轻松了很多,&ldo;如果有可能,我倒想去你那里过年,好好感受一下。哦,对了,你堂兄现在怎么样?&rdo;
&ldo;人没事,一根手指头是保不住了。这是他的命,谁都没有办法。&rdo;顾盼的话显然是别有深意,只是谁都无法理解罢了。
&ldo;你不像信命的人。&rdo;
&ldo;不由得你不信,有时候你自认为掌控了命运,可兜兜转转却难逃命运的安排!&rdo;
两个人在电话里聊了起来,竟比之前面对面时要聊得贴心。
第九十四章年夜饭
连着一根小小的电话线,顾盼和盛禾锦竟然比面对面聊得要酣畅淋漓。顾盼感觉自己似乎触摸到了盛禾锦的灵魂,也愿意在他面前袒露心扉。重生这么久,她背负着巨大的秘密,跟同龄人无法交流,跟成年人交流不了,这种孤独没有人能够理解。
盛禾锦却是其中的异类,他只比顾盼大了一岁,却有一颗深不可测的成熟的灵魂。很多时候,他的话一针见血,他深邃的眼神总像能看穿一切。顾盼觉得,自己不管说什么他都能明白。
&ldo;中国是个最讲究人情的国家,所有企业的雏形都是从家族企业开始。发展到最后,有的经过剧烈的阵痛走上正轨,而大多数分崩解体走向灭亡。恕我直言,你们家的小饭店离阵痛还有一段距离,尚且不到忧虑的时候。况且……&rdo;
&ldo;况且我家的那些亲戚文化水平都不高,对吧?&rdo;顾盼明白他省略的话,&ldo;他们不仅文化水平不高,而且还是极品。可越是这样越棘手,这世上的人都怕两种人:不要命和不要脸。极品们都是极其不要脸的,倘若逼得太紧,他们索性连命都不要了。中国有句俗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穷横穷横的。我们家的小饭店就是糊口,要是让他们插手恐怕连做大的机会都没有。&rdo;
&ldo;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倒是喜欢这种赤果果的表达。表演的畅快淋漓,看得也过瘾。只要我的心情爽,倒是不介意商他们点演出费。&rdo;盛禾锦的语气里带了轻快的笑意。
还不等顾盼说话,隐约听见里面有人喊&ldo;禾锦&rdo;。她抬头看看挂在墙上的钟,这通电话打了快半个小时,&ldo;你什么时候回来?&rdo;
&ldo;开学之前吧。&rdo;
&ldo;嗯,好,到时候见面再聊。&rdo;顾盼挂断了电话。
那头的盛禾锦还握着话筒,从外面进来个装着西装戴着领结的中年男人。他毕恭毕敬的站在盛禾锦身后,先行了个礼才轻声说:&ldo;禾锦少爷,老爷吩咐开饭了。&rdo;
盛禾锦这才挂上电话,扭身出了房间,经过长长的回廊走下楼梯。穿着女仆装的仆人推开餐厅的门,他迈步走了进去。
长形的红木餐桌,转圈放着十二把红木椅,最上首那把空着,两侧坐着十来个人。她们正在轻声的交谈,盛禾锦进来坐在左边最后一张椅子上。挨着他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长得神采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