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如此轻而易举地说出这么不知廉耻的虎狼之词,葛乔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瞬间挺直了背,双颊迅速飞上一层薄红,羞得咬紧了后槽牙:“闭嘴!”
钟名粲听话地闭上嘴,只是一直盯着他笑,手上动作也不停,葛乔感觉自己的耳垂都被揉烫了,跟被火燎着一般,他晃了晃头,躲开钟名粲不老实的手指,结果下一秒就被他顺势揽进怀里抱住了。
钟名粲的声音紧贴着耳朵:“葛乔,我还是想听你说你喜欢我。”
只属于钟名粲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才恋爱第一天,葛乔却感觉自己似乎早就已经熟悉了他的怀抱,着实温存柔软,带着淡淡的皂角香,就像是青春期时幻想过的隔壁班干净又帅气的学长一样,尽管他都忘记了幻想中的那个人究竟是否真实存在过,但钟名粲的怀抱依旧令他有种“言念君子,温其如玉”的怅然。
如果再早几年,不,再早十几年遇到钟名粲就好了,那样的话,之前二十八年的时光,大概就能留下很多温暖的记忆了吧。
“名粲啊,我很喜欢你。”
钟名粲的呼吸明显一滞,喉头发热,他也没想到就这样一句话可以带来如此强烈的狂喜,他心生贪欲,得寸进尺,还想让葛乔再说一遍,但葛乔的台词并没有到此为止。
“买四赠一,多给你一个字,开不开心?”
果然,他的大乔哥还是破坏氛围的时候最专业。
钟名粲把他搂得更紧了,像是在惩罚怀里这个人不分场合的说玩笑话。葛乔被箍得无法呼吸,他也不是有意破坏感动,只是他实在是不习惯说这些情话,总觉得别扭,丢了面子,哪怕刚刚的五个字确实字字真心。
“现在几点了?”葛乔动弹不得,仰着脖子问,“我再让你抱十分钟,一会就要去吃饭了。”
刚说完,钟名粲忽然松开了胳膊,四处张望起来:“十分钟不太够,再抱下去就硬了,我还是先参观参观你的卧室……”
葛乔身处下风,不敢接话。这个人开荤腔都开得这么坦然,一看就是个危险人物。
钟名粲在葛乔的卧室里走来走去,观察着每一处细节,就像是要来租房的新房客,带着犀利而又挑剔的眼光审视着房间的角角落落。他看到上回送给葛乔的那个雨声器正斜躺在床头,一半还埋在枕头底下,与葛乔的床几乎融为一体,他的嘴角又扬了起来,透着点骄傲。
他指着那个雨声器故意问:“你晚上抱着它睡觉?”
葛乔正在哗啦哗啦翻着桌子上的书,闻言扭头瞅了一眼,顺嘴就答:“对呀对呀,抱着它就想到你,”体贴地顿了一下,给钟名粲留出一秒心动的时间,“傻乎乎地忙了一天,你知不知道这个东西在淘宝九块九包邮?”
钟名粲在身后没了动静。
葛乔也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太过吝啬,担心自己这张贱嘴真的惹小男友生气,赶紧补充道:“但确实是个非常有诚意的礼物,而且还是葛乔专属呢,小兄弟,有心嘞。这就当是咱俩的定情信物吧,挺好挺好,比巧克力鲜花什么的好几千几万倍!”
钟名粲嗯了一声,走到他旁边,忽然指着桌子上的那盆仙人掌问葛乔:“这是你养的?”
说道“肉刺儿”这盆仙人掌,它是葛乔屋里除他自己以外唯一的生物,是他一滴水一捧土含辛茹苦地养大的,两年如一日,一直这般茂盛,丝毫没有变黄变枯,就连一根刺都没有掉过。葛乔此时俨然一副向邻居炫耀儿子的自豪模样,点点头:“没错,叫‘肉刺儿’,是不是长得非常好?”
钟名粲盯着它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的神情忽然变得有点一言难尽,像是被什么东西诱惑住似的,竟然伸出手想要去碰它浑身布满的那些坚硬又骇人的刺。葛乔没来得及阻止,他的一根手指就已经摸了上去。
“我的天,你疯了?怎么还碰仙人……嗯?”
还没等他教训完这个不懂事的小男友,只见钟名粲忽然一把握住了仙人掌的脑袋,似乎浑然不觉那是个会扎到手的小东西,更奇怪的是,他的手好像一点事都没有。
解决了好奇心的钟名粲此时此刻有点尴尬,他不敢回头去看葛乔的眼睛,里面一定盛满了迷惑和惊讶,他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那样的葛乔实在是太可爱了,自己绝对会忍不住想要扑上去。同时他又觉得好笑,生活里迷迷糊糊的葛乔总是能给他带来各式各样新的“惊喜”。
钟名粲努力说得很委婉:“你有没有想过,它长得这么好,其实是因为……它是塑料的?”
他当然不愿相信,呆呆地说:“不……不会吧……”
这是葛乔养了两年的“宠物”,早就养出了感情。
钟名粲叹口气,抓起葛乔的手,放手心里搓了搓:“你看,我的手一点事都没有,那些刺看着吓人,其实是软的塑料……”他充当起冷血的碎梦人,说到一半突然找回了求生欲,望了葛乔一眼,话锋一转,“但是真的太逼真了!你看看,土也是真的土,肉上也带着纹路,要是不仔细分辨根本看不出来!”
葛乔缓缓抬眼回望着他,两人相视,谁也不说话,漾着尴尬与紧张的沉默在葛乔的卧室里不断蔓延堆叠。过了好一会儿,葛乔突然“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引得钟名粲也跟着勾起嘴角。两个人这一笑就停不下来了,笑声此起彼伏,但从外面听只以为两个人在屋内聊着什么有趣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