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不由得低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男人,他像个死人,连呼吸也只有些许细微模糊得声音。
“你运气可真好,碰到了咱们村最傻的人。”
冬青有些气,气容萸没什么心眼,总爱自找麻烦,平时帮村里人也就罢了,现在弄这么个人回去,也不知还能不能救活。
容萸家中只有两间屋子,正屋是阿娘以前住的,好些时候没有打扫,灰尘落了厚厚一层,现下住不得人。
容萸想了想,让冬青把人暂时放到她屋中。
冬青往屋里背人,容萸飞快地去堂屋找出了药箱,顺便还去厨房烧了一大锅水。等万事妥当,回屋里给男人看伤。
小心翼翼剪开他褴褛的衣裳,容萸吓了一大跳。
他身上全是伤口,尤其是胸口,密密麻麻纵横交错六七道伤,被砍得血肉模糊,肋骨森然隐约可见。
腿上有道伤,尺余长,深可见骨,只怕医好了也会留下残疾。
冬青也算见过世面,可看到床上那人的模样,仍觉后背直冒寒气,不禁连连后退,迅速移开视线,不敢多看一眼。
“我先给他擦洗下伤口。”容萸起身去灶屋打来热水。
冬青准确无误地伸手拽住她手里的水盆:“我来吧。”
可他看了眼血淋淋的床榻,实在没有勇气面对那一摊烂肉。
“我来,冬青,今天多谢你了。”容萸看向冬青,一双眼睛很明亮,“你先回去吧,不然你阿娘又该着急了。”
冬青唇齿翕动,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水盆还给她,沉默着出了门。
容萸目送他走出房门,才用纱布蘸了盐水,轻柔地为男人擦拭着身体。擦完身体,包扎好伤口,容萸从箱笼里翻出一件原本打算给李伯的衣服给他换上。
忙完这一切,容萸还不能歇息。她家中只有几味常见的药材,治病还行,救不了命。她见天还没有彻底黑透,转身到柜子里取了些银子,飞快地去镇上药铺抓了服药。
再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淡白的月辉静静洒在路上,照亮容萸归家的路。
经过冬青家屋后的时候,她听到屋里传来吵闹声。
冬青娘哭天抢地,在咒骂些什么,时常夹杂着“娼妇”“下作”之类的污言秽语。
虽没听明白她骂的是什么,容萸却知道她在骂谁。
紫河村每年涨潮的时候容易发生水灾,村民为了应对水灾,大多聚集在山谷的盆地。容萸阿娘初到村里的时候,在冬青家后面修了房屋,也跟大家住一起。
容萸阿娘生得貌美,年纪轻轻便独自带女儿流落此处。寡妇门前是非多,村里闲言碎语不少。
冬青爹是个热心肠人,见她们孤儿寡母可怜,时常出手相帮。冬青娘疑心重,性子泼辣,总怀疑自家丈夫跟寡妇勾搭上了,总爱拈酸吃醋阴阳怪气说话。
有天夜里容萸发烧,阿娘带她去镇上看病,途中被混混纠缠,恰好碰上打猎回来的冬青爹。他帮忙赶走了混混,可自己也被混混打成重伤。
冬青娘哭天抢地,非说阿娘跟冬青爹有一腿,冬青爹才不要命地帮她,她插着腰在屋前破口大骂,村长来拉架她都能骂上半个时辰。
阿娘无奈,为了躲避是非,只好带着容萸独自到岭头去安家。
容萸阿娘温婉清正,久而久之,大家对她的偏见和误会都少了。唯独冬青娘,彻底恨上了她,这种恨随着容萸长大,又自然而然地转嫁到了她身上。
她不喜欢容萸阿娘,连带着连容萸也不喜欢。
她这么气急败坏,大抵下午她来找冬青帮忙,又被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