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夫君?”那几人狐疑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游荡。
容萸看他们一眼,又伸手拂开闻人翎汗水濡湿的鬓发,肯定:“是啊,他是我夫君。”
老大夫跟着打圆场:“他们俩确实是夫妻,昨晚两口子就住我这儿呢。”
听说他们是夫妻,几个官差脸色微变,互看了几眼,摸着腰间的弯刀转身出去。
踢开另一扇门。
闻人翎听着脚步声远去,松开揽着容萸的手。
她手臂还呆呆愣愣地搭放在他肩上:“他们是来找你的吗?”
闻人翎说:“我哪有这么大面子。”
周行义心思缜密,为人谨慎小心,不见他的尸首未必肯罢休。方才来的人不像是岳县本地官差,十有八九是为他而来。
“你家有万贯家财,义弟买通官府赶尽杀绝谋财害命。”容萸说,“不都是这样的吗?”
“谁告诉你的?”闻人翎话里有笑。
“话本里都这么写的。”
闻人翎淡色的唇微抿,想起她给自己搜罗来解闷的话本。一垂眸,望到她勾放在自己肩头的小截藕臂。
容萸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立刻抽回手,不自在地偏头躲开他的视线。
“对不起。”隔了会儿,她听到青山的声音。
她抿了一下干涩的唇,说:“情况危急,你也是迫不得已。”
“三天两头地查,也不知要查个什么东西!”薛娘子一边搓洗衣物,一边忿忿道,“这些官差就跟疯了一样。”
容萸抓了一小把皂角粉放在青山衣袍的血渍上,慢慢揉搓,问道:“以前也这样吗?”
“不是。”薛娘子道,“说是会梁城那边吃了败仗,有很多逃兵,朝廷现在到处搜捕逃兵。”
哪里是抓逃兵,逮到就捉去就地处决了,处决江洋大盗都没这般干脆。
“可吓死人了……”
薛娘子拍了拍胸口:“尤其是带北方口音的人,抓到就是死。”
“为什么?”容萸讶然。
薛娘子道:“说是会梁城在北边,那些逃兵大多是北方人。”
容萸后背不知何时已添了一身冷汗。
吃过晌午饭,薛娘子要去街上采购晚上的食材,邀容萸与她一同去。她想着青山的书快看完了,见他睡着,便与薛娘子一道出去。
但今日街上人出奇的多,容萸和薛娘子刚从书店出来,便被人流往路口挤去,还未弄清楚情况,便见高台之上,几个青年壮汉跪伏在地,行刑的光臂大汉手起刀落,登时鲜血四溅,人头滚落。
人群里惊叫声起,众人仓皇逃窜。
容萸吓得呆若木鸡,薛娘子拽住她的手腕,拉着她挤出人群:“快走了。”
日光照射下来,明晃刺眼,岳县县令打躬作揖、小心翼翼地簇拥着一人登上高台。容萸回眸,看向步入高台的人。那是一张很年轻的脸,剑眉星目,英武俊朗,背对着日光,依然难掩他眉宇间那股凛冽的刀锋。
“身守国门,乃是为军为将者的天职,凡是阵前贪生惧死临阵脱逃者一律格杀勿论。”男子站在行刑台上,挑着眼道,“都听着,凡检举逃兵者,重重有赏。”
男子冷淡的目光未做停留,一掠而过,旋即转头,高挑的背影在护卫簇拥下行远。
余下那些被砍了头的人的亲友哭天抢地。
“我家宁娃不是逃兵啊,他只是在北方做过几年生意,为何要杀他!”容萸听到身侧一道妇人苍老悲绝的声音。
“作孽啊……”
“不是当兵的为什么也要杀?”
耳畔多了很多声音。
容萸嗅到冲鼻的血腥气,肚子里翻腾,不大舒服。
午后,和风习习,医馆小院里一片阒静,和煦的日光照见坐在蒲团上的姑娘的侧脸,她低垂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