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喋喋不休的说,直到伊墨忍无可忍,将他从背上抛下来,在地上打了个滚。
伊墨说:“傻子有什么资格说喜欢?”
柳延不说了。他跟着伊墨在人间走了几年,已经知道什么是好话,什么是不好的话,知道什么是嫌弃,什么是讨厌。
柳延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直到伊墨不耐烦,走过来了,才抬起脸问他:“怎么样,你才相信我喜欢你?”
伊墨望着那张形似沈清轩的脸,心里又不忍了一下,拍了拍他的头:“别闹了。回去,该回山了。”
柳延一贯是听他的,闻声就站了起来,走在他身边。
走了一段路,柳延说:“我不是沈清轩。”
伊墨顿住脚。
“也不是季玖。”
柳延说。
“我是傻子。”
柳延说着扯开了身上衣袍,指着胸前那粒朱砂,认真问他:“没有这个,傻子就是傻子了是不是?”
柳延问他:“是不是伊墨就不会讨厌我这么傻?”
伊墨不答,许久,才望着他胸口那点红色,道:“没有它,我才不理你。”
因为对方是傻子,所以他说话就更加肆无忌惮,不再遮掩什么。
还因为傻子蠢,占了他心中的那个人,就活该被伤。
柳延低下头,默默的跟着他,回到了山顶小院。
晚间,该给他沐浴的时候,伊墨喊了一声,院子里却没有人跑过来,也没有人回应。
伊墨顿时感到不妙。施法感应周围,方圆两里都没有柳延。
又一次扩大搜寻,伊墨感觉到了他。
夜色里伊墨冲向潺潺流水的小溪,在草地上抱起了蜷成一团柳延,重新回到屋中,烛火辉映的明亮下,他掰开柳延挣扎不让他看的手,看见了敞开的胸口处,一片鲜血淋漓。
那颗五年前没有被他抠掉的朱砂痣,终于被柳延亲手剜掉了。
伊墨看着被剜出一个窟窿的地方血肉狰狞的形状,脑中乱成一团麻。
柳延怕极了他脸上的神色,像是要吃人一样愤怒的盯着自己胸口,柳延哆嗦了一下,捂着伤口,连滚带爬的从桌子上躲到一边。
伊墨吸了口气,声音嘶哑的道:“别怕。过来,我给你疗伤。”
柳延缩在角落里,像个受惊的小动物,看着他,许久才颤着声音道:“我身上有血,脏。”
还有草叶和泥巴,他痛的忍不住时,在地上打滚,所以现在一身狼藉,脏的像个野狗。
伊墨那么爱干净,连他口水都讨厌,柳延缩的更厉害了。
伊墨走到他面前,脸上神色不停地变幻着,像是恼怒,又像是悲伤,还有许多,柳延无从分辨。最后,伊墨蹲下身,望着他脏兮兮的脸,道:
“对不起。”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道歉,无论是对沈清轩还是对第二世的季玖,都没有过。
柳延颤巍巍的伸出手,在他脸上摸了摸,慌乱的道:“不疼,我不疼,你别哭。”
一边说着,一边自己落下泪来。
伊墨这时才发觉,自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