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生点点头。
贺昭的墓地已经圈定了,眼下正是急忙开工准备的时候,眼下是春日,等到天气再热一点,工期拖长就更麻烦了。
丧事持续了一个月,然后那些白幡什么的都要撤去。李诨要准备再次前往晋阳,这一回他去晋阳是将所有的侧妃妾侍还有那些儿子一块儿打包。
贺霖巴不得李诨赶紧带着这群麻烦赶紧走,贺内干听说李诨要走,也跑来见他。
自从女儿嫁给自家妹夫亲上加亲之后,李诨就有意的增加自己这位大舅子的分量,让他在朝上坐着几个比较有实权的位置,洛阳里的军备也是交给他的。
如今贺昭去世,但是两家还是有门亲事在,不至于疏远了。
“这下你可放心了吧?”这么多年,两个人互相的丑样什么都看过来,说起话来也格外的不客气。
贺内干在榻上听到这话轻哼了一声,他提起素净的一只鸡首壶给他自己倒了一杯酪浆。
“我原先是想从阿昭的姊妹里续一个过来,”说起这个李诨也颇为觉得头疼,要说女人他后院里女人一堆,但是必须要有个王妃在,打理一下这内外的事务。可是贺昭那一辈的女子基本上都已经出嫁多年,为人祖母了,根本就没有合适的人选,若是另外聘娶,从门第上来说少不得就是一堆麻烦,牵扯多的很。
“这个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贺内干喝了一口说道,他也没必要去骂这个妹夫狼心狗肺,妹妹才走多久就想着要续娶了。他还有个嫡亲的外甥女呢,没了家家教导,以后的婚事少不得要有波折,就是为了孩子好,他也得受了。
“到时候通知我一声,这条件你心里也应该有个秤。”贺内干说道。反正洛阳这边有自己看着,也出不了多大的乱子。
“那些孩子的路,我也想好了,佛狸留下来给他阿兄搭把手,他虽然才十岁大,但是也多少能够做些事情了,前段时期我给他请了个太原公的封号,免得脸上不好看。”李诨说道。这嫡出庶出说起来都是他的儿子,但这儿子们要做的事情也是不一样的。
“嗯,你想好了那我就放心了。”贺内干点点头,“到了春天,那边的茹茹少不得又要跑过来闹事,你老是呆在洛阳,心里恐怕也不安稳。”
“哪里能够安稳的了,北方的茹茹烦死人。秋日里抢,冬日里抢,春天了,也来抢。”说起那边茹茹人,李诨面上闪过一丝厌烦,“就没有他们不抢的时候,而且这南朝还得留个心眼看着。”
贺内干点点头,“这倒是。”
南朝向来以华夏正统自居,平常看不惯北朝那些胡虏的,天知道哪天又要来场北伐说要收复故地。洛阳的位置离南朝的地界说近,那也不远。
“北方茹茹,要是哪天运气不好,茹茹和南朝一起来,我看乌头你就干脆娶个茹茹公主算了。”贺内干难得见一回李诨犯愁,干脆拿他开涮。
“好你个贺内干,这会开我的玩笑了。”李诨手指连连指着贺内干摇,“真有那一日,那个茹茹公主还是留给你自己去消受去吧!”
茹茹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李诨在怀朔镇当了那么十几年的镇兵,哪里会不知道茹茹人是个什么德行,男人和女人长得根本没有半点区别,庞大腰圆,几乎能把男人给比下去。
李诨可不好这一口。
贺内干抱着双臂哼哼了两下。
汉家规矩里,父母丧事,做儿子的都要守孝,到坟墓旁边搭个草庐住满三年。鲜卑人没那个规矩,因此李桓依然要去朝会,甚至这么一趟,他在李诨的操作下加大将军领中书监,仍兼吏部尚书。
父子两人位极人臣,天下的富贵几乎全部到他们身上去了。
李诨带着侧妃妾侍还有一群的庶出子女去了晋阳,而皇帝也新赐下宅邸作为大将军府。至于这个符不符合汉家的礼仪规矩,没人提及。
李诨一走,那边的宅子一来,她顿时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轻了不少,虽然说那些年纪还小的事情要让她来管,可是照顾他们的事情都有专门的乳母侍女来,最大的佛狸已经是太原公跟在李桓身后准备着要给哥哥帮把手了。
她要看着的,就是这几个孩子别长歪了。
“把那些都换了吧。”贺霖对侍女说道,贺昭生前重鲜卑轻汉人,家中的摆设也是跟着这位王妃的喜好来的,有着一股浓厚的鲜卑风,有时候贺霖都觉得再鲜卑一点就和住在帐子里没区别了。
贺昭去了之后,家里主事的就是她。她自然是要顺着自己的心意改过来,贺昭已经入土为安了,不过贺昭房中贺霖是不会改变分毫,其他的她就慢慢来好了。
侍女们闻言,轻手轻脚的将那些贺昭生前喜欢的金银器搬下去,换上素雅一些的摆设,甚至就是华丽织纹地衣也被换上了素净的。
“姊姊。”贺霖正看着侍女忙活,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贺霖转过身,见到佛狸正站在她后面。
“你怎么在?不是和你阿兄一起去官署里了么?”贺霖很惊讶,上来问道。
“阿兄和那些人说的话,我都听不明白,阿兄见着我不想听,就让我回来了。”佛狸低头说道,一边说一边盯着自己蹀躞带下垂挂的小匕首。
“你阿兄也是,谁能够一上手就听得懂那些?”贺霖一手覆在佛狸背上,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