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礼那夜,前来恭贺的高官贵人数不胜数,贵妇人们差点将内堂给挤满了。
昏礼上有戏新郎的风俗,不过贵妇人们哪里敢真的对着晋王喊打,都是手上随便打几下就散去了。
常言道入乡随俗,蠕蠕公主偏偏不这么干,她到了晋阳一句汉话也不会说,连鲜卑话也说的不太顺溜。但是她底气足,而且叔父阿那带库也跟着一起来,只要有脑子的,也没有几个去撩拨她。
就这么一路顺当当的到了入洞房。
步六孤氏的院子里静悄悄的,她坐在屋子里的榻上,外头的热闹再多也和她没有半点关系。八郎流着口水傻笑着缠着乳母要奶吃,步六孤氏抬头看了一眼儿子那样子,便觉得一阵心酸。
原本是那么可爱的一个孩子,谁知道就成了这副模样。
她私心里认定了是高氏做的,高氏受宠,而且以前自己又算计过她,算来算去最有可能的就只有是高氏了。
可是高氏如今怀孕,而且她也被降为侧妃,李诨说是尊贵如同以前,可是蠕蠕公主一来就点名让她前去服侍,这个尊贵恐怕也只能是李诨口头上说说了。
“夫人……这……”侍女见着那边八郎口水鼻涕都快糊成了一团,还闹哄哄的,不禁弯下身子。
“还愣着干甚么?”步六孤氏不悦道,“给郎君清理干净。”
“唯唯。”侍女得令立刻去了。
步六孤氏抬头看了一眼儿子犯傻的样子,心中酸楚更甚,这么一个傻儿子,日后她可要怎么办,就算李诨不会亏待他,可是李诨过身之后呢?八郎只能这么傻傻过一辈子。
她想着下意识的伸手护住小腹,要是……要是能够再生一个孩子就好了。
想着,步六孤氏叹了一口气。
外头夜色已经浓了,晋阳地处北方,就算眼下是夏日,夜晚也是很凉快的。
今夜李诨灯下看新妇,真不知道几家欢喜几家愁。
李诨这一个新婚夜过的颇为煎熬。他并不喜欢年纪小小的少女,不过也能够过去了,可是新婚夜里真的肌肤相亲的时候,李诨差点就没被蠕蠕公主身上的味道给熏晕过去!
草原上水是很珍贵的东西,蠕蠕是北方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也是迁徙寻找青草水源而居,因此,和那些匈奴人一样,恐怕一辈子就洗了两次澡,出生一次死亡下葬的时候一次,贵族们稍微好一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诨闻到身下少女发丛里传来的一股积年沉淀下来的油脂还有不知道其他什么东西,混在一起发酵出来的味道,差点没有立刻从蠕蠕公主身上跳下来,抓起袍子就跑。
不过他到底还知道外头还有一个从蠕蠕来的阿那带库,要是他真逃出去了,恐怕还会被按了回来。
强忍着将要在青庐里做的事情都做完,等到完事,李诨是真的不勉强自己还去把蠕蠕公主抱在怀里之类的,换了以往不管哪个美人,他都十分怜香惜玉,可惜公主长得不是如花似玉,倒是很久几分草原女人粗犷健壮的滋味。而且香……那一股体味倒是真熏的他差点晕过去了。
蠕蠕公主初次经历人事,饶是李诨注意了又注意,还是疼,好不容易完事了,她也懒得去找身后那老男人寻求慰藉,在心里把那些教导她人事的老妇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什么叫做欲仙欲死?这种事情疼死了才是真的吧?
她郁闷的翻身过去,自己拉上锦被就睡。连叫人拿水进来擦洗都没有。
李诨看见心里头顿时五味杂陈,他已经快十年都没有见到这么不讲究的女子了。他自己起来拍掌让屏风外守候的侍女打水来梳洗,李诨一出屏风,呼吸到带着熏香的空气,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了。
不过轻松完这么一会,他还是要回去陪着那个蠕蠕公主,新嫁妇,新婚晚上夫君就和她别榻而眠,就算是圆房了传出去也是个笑柄。
李诨梳洗完让侍女在床榻面前的银制镂空熏香球里再添加了些许香料,才勉强能够睡下。
他躺在榻上根本不知道草原女人都这样,那些男人到底是怎么过的。
李诨父母早就过世了,蠕蠕公主也不必大清早起来拜见舅姑,不过就是还在,蠕蠕公主也不会学汉人的那一套。
李诨挣扎着睁开眼,觉得自己脖子上有些痒痒的,他反射性的就伸手去抓,手指间好像抓到什么东西。
他迷糊着一看,指间夹着一个黑黑小小的虫子,这虫子还似曾相似。
李诨原本还模模糊糊,这一下可真的全清醒了,这东西在他以前还没有发达起来的时候见过。不过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府中就连奴婢都是洗涮干净的,不然一身脏兮兮的,主人看了也觉得碍眼。可是这个是从哪里来的??
李诨在这个大丞相府里住了这么多年,在晋阳也住了这么多年,身上还没有过虱子!
怎么娶妇过了一晚上就爬到他身上来了??
李诨看向躺在身边的少女,这下子真的是不说都知道了。
他赶紧起来,让侍女准备热汤给他沐浴,躺在木桶里,他还不忘吩咐,“待会等公主起身来,准备可以杀虫的药汤给公主沐浴。”
侍女们立刻就去了。
李诨泡在桶子里,恨不得把身上的皮都给挫下一层来,就这样阿那带库还指望着他和公主能尽快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