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失眠时,他总是会想到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没有朝堂争斗,更未曾涉及皇权,偶尔功课没做好被先生责罚,萧鹤辞也总是揽去大半责任。
时间会流逝,人也会变。
就像他根本不会相信,萧鹤辞竟会为了皇位而将他送给萧韫。
床榻轻微塌陷,一具微凉的身体悄然贴近,遂钰轻轻向塌内挪了挪,耳边传来萧韫的声音:“还在为在东宫受的委屈生气?”
那不是委屈,遂钰压根就没把江合放在眼里,不过他也不吱声。
态度落在萧韫这里便是默认了。
男人牵起遂钰的手,引着他让他面对他。
遂钰翻身便能埋进萧韫怀中,他甚至用力地用额头撞在萧韫胸前。
萧韫嘶了声,但没将遂钰推开,笑骂道:“故意的是不是。”
遂钰的掌心贴着萧韫的腰窝,鼻翼间萦绕着萧韫身上的那股沉檀香。这种香味太沉闷,遂钰不喜欢,他蹙眉道:“我要休息了。”
“喝过安神汤还睡不着,想必是今夜无眠。”
萧韫挑起遂钰耳边发丝,俯身亲吻遂钰疲倦的眼睛。
遂钰拒绝的声音很快便被掩盖。
层层纱幔围拢无限旖旎,从里伸出的细长手指仿若濒临溺死,先是无助地抓住榻前的围栏,而后逐渐收紧,最终在漫长的颤抖中骤然松懈。
……
皇帝从柔软被子中捞出汗涔涔的遂钰,随意披了件外衣将人抱去温泉清理。白日盯着仪式已令遂钰疲惫不堪,此时他已经完全睁不开眼睛,只能任由萧韫摆弄。
萧韫将遂钰放在岸边,遂钰摸索着滚进水中。
温泉不深,修建时又设了可供平躺的台子,最适合遂钰这种懒得下水,又想在岸上享受的人。
“明日成家嫡女进宫请安,按理说成婚前便得入宫伴侍皇后凤驾,但如今皇后仍在国寺修行,你得为朕走一趟。”
遂钰只有脑袋在岸边耷拉着,懒洋洋地接受皇帝的按摩服务,按得舒服了还会哼哼几声。
萧韫道:“皇后为国祈福出宫修行,五年再未踏足大都,太子乃董贵妃所出,想必将人请回来会难些。”
遂钰猛地睁眼拍掉萧韫的手,冷道:“我不去。”
当年他在书院伴读受苦,便是皇后暗中使了不少绊子。老天有眼,好不容易等到皇后自作孽被送走,现在怎么还要把人迎回来。
“你若是能将皇后带回来,朕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遂钰:“我要回——”
萧韫:“朕记得你格外喜欢凉山的马场,赐你围场随意进出之权如何。”
皇后是因害董贵妃腹中孩儿而被皇帝降罪,皇帝碍于皇后母家而将其送去国寺,如今再因太子将人接回来?
“陛下怕是忘了臣是南荣王府的人。”
遂钰彻底清醒了。
皇后母族乃世家大族,更是为萧氏争夺江山的将帅之家,只是始终被南荣王府压着,始终不得位列第一大族。遂钰作为南荣家唯一留在大都的儿郎,自然备受皇后“关照”。
他险些被皇后害死,幸而得萧鹤辞庇护,方才死里逃生。
住在宫里的孩子,无论身后有多大背景,统统会被默认为被家族抛弃的人。
他被皇后宫中掌事姑姑推进池塘,萧鹤辞路过将他救了起来,并跑去求父皇将遂钰收为伴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