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桢面色转变,加快了步履,走了过去,抬眼往祠堂里面望去,发现那祠堂一排排的村民低垂着头,跪在祠堂牌位的方向,作诚心忏悔的模样……没有一丝声响。
他走近,伸手搭在离他最近的那人肩膀上,往外一推,那身体犹然失力,“砰”地一声,向后仰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那人的脸色铁青泛着黑气,浑身僵硬,显然死了多时。
李桢心膛微微一震,不禁抬眼望去,这里面的人全都保持着这一致的动作,莫非……
长歌却突然掠过他,往祠堂内侧走去,在摆放着牌匾的木架后,伸手一拉,便将一个半百老人给拉了出来。
那老人本在睡梦之中,只觉有些冰凉得没有温度的手猛地抓住了他,他吓得浑身一抖,连头也未抬,颤颤巍巍地跪地求饶道:“别杀我,我求求你别杀我……”
“谁要杀你?”清冷如泉的声音从上方响起。
那老人愕然抬眸,见是出去已久的长歌与李桢,他眼中狂喜,激动道:“小兄弟,你们终于回来了……”
“你说,谁要杀你?”长歌未曾理会他的话,再询问了一句。
老人一怔,别开眼睛,却是吱吱唔唔了半天,不说出一个所以然。
长歌皱眉,正当她要继续追问之时,李桢大步上前,一脸阴沉的伸手将她抓住老人的手给拿开,寒声道:“竟然他不想说,我们也不便勉强,长歌,我们走……”说完,作势拉着长歌欲走。
长歌眉眼一动,也配合地跟着走。
那老者一急,连忙道:“诶,我们别走啊……你们若真的走了,那老身便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与我们何干?”李桢寡淡一句,却是步也未停。
“我……我……说……我说还不成吗?”老人急急忙忙地追了出来,跑到两人面前,将他们拦住。一咬牙,一跺脚,狠下心道:“是、是村庄内那名自尽的女子……”
“自尽?”
果然!
长歌与李桢脚步一滞,却是停住了,待他继续。
那老人见他们终于停下不走了,松出口气,道:“实不相瞒,这女子原本是我们村内一户猎户的媳妇,因那猎户长年打猎极少在家,这女子便按捺不住寂寞,跟……”
他停顿了一会,有些难以启齿地道。“跟隔壁村的男人勾搭上了。还、还生个一个孩子出来,你们想想啊……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那猎户终有一日在夜晚半道回家,发现自己的妻子与别的男人厮混一处,还密谋怎么杀毒他,拿他的家产,别说是他了,就换作任何一个男人也受不了。”
“所以,他当场就将那个野男人给杀了……那女子半夜大哭大叫,我们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便走了过去。发现那猎户对那不知廉耻的女人拳打脚踢。那女人趴在地上苦苦哀求着我们救她……我们了解到事情真相谁也没敢出声!”
“就因为这个原因?”
“不止……”那老人偷偷瞄了一眼长歌与李桢,见其平淡没有丝毫反应,他又小声道:“我们也是事后才知道,那女人肚子已有了三个月大的身孕,就这么被活生生地打掉了……想来她心生怨恨,次日一早,便在那村口,悬梁自尽了。此等怨毒的女人,临死之前还诅咒我们全村的人不得好死,没办法,我们只得请了道士替她做了个法事,原以为她会消气……没想到……”
“你撒谎……”一道稚嫩带有愤恨的声音响起,一个浑身脏兮兮蓬头垢面衣著破烂的小男孩从祠堂外走了进来。他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恨恨地瞪着他,为他颠倒黑白显然气得不轻。
“你这小杂碎你还敢出来!”那老人见到那小男孩眼露精光,唾骂了一声,面露凶相,猛地冲了过去,一把便将那小男孩擒住,阴冷地笑道:“好呀你,小杂碎,你可害得我们一通好找啊,你母亲杀了全村那么多人,今日,我便用你的血来替他们偿命……”
“是他们死有余辜,他们活该……”小男孩红着眼怒吼他一声,扭动着小胳膊小腿奋力抵抗,但毕竟年龄过小,仍不敌那名老人孔武有力,任由他奋力挣扎也逃不开他的牵制。
“还敢嘴硬……”老人眼中杀意顿起,扬手,“啪”地狠狠打了那个小男孩一巴掌,大手提起那小男孩便往墙上撞去。
长歌对这名老人所为简单不耻到极点,指尖微动,正打算制止这荒唐行径,却被李桢一手紧握住。
李桢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先稍安勿躁。
长歌皱眉。
突地,身后一阵阴冷的寒风吹过,有诡异的红衣一荡,一名长发飘飘的妙龄女子从半空飞了进来。
她生好一副好看的鹅蛋脸,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在见到小男孩的头顷刻就要撞上墙,脸色惊变,红袍猛地升出数丈,绕住那老人的腰,用力往旁一甩,便将那名老人甩出了数丈。
小男孩也随着噗通掉地,他没了牵制,转身,望着那一袭红衣透明的身影,叫了一声:“娘亲……”连忙朝女子所在方向跑了过去。
那老人被红袍甩入地,整个人有些晕晕沉沉,抬眼,待看清眼前来人之后,一阵机灵,吓得屁滚尿流,顾不得起身,连连爬至长歌跟李桢的面前,颤颤巍巍地伸手指向了那名女子:“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