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显然学聪明了。
这次他先用鼻尖往那杯盏嗅了嗅,见无异样,这才张开口饮了进去。一杯入腹,似不尽兴,他又扯着嗓子道:“水……我还要水……”
长歌只得再变出杯甘露喂下去。
两杯入腹,君临似终于尽兴,埋在长歌颈间也不在吵闹了!
长歌如释重负。
她欲将君临放回床榻,却不料,不知在何时,君临的双手环上了她的腰,使她无法抽身。
长歌眉头紧蹙,伸手欲掰开他的臂弯,不曾想,她每动一分,他的臂膀便紧一分,顷刻,已经被他勒得有些透不过气。
“君临!”长歌忍不住低声怒斥。纵然她在愚钝,也知他定是故意。若真在睡梦中,又怎会做出这些举动?
软软地倒在她怀中的男人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怒意,身体轻轻颤动了一下,手中臂膀下意识地松开了几分。
“我在。”颇有些无奈的声音轻轻地响起,君临面对她的怒意不仅不离去,反而,将头更深埋了几分,“好歹我目前也是个伤患!为仙者,不因慈悲为怀吗?你便不能将麟角抹去,对我温柔一点?”
长歌自幼性子清冷,加上她向来不善言词,无论对谁都是一副冷冷冰冰的模样,他不说,她倒忘却了这世间也有温柔这个词。
“你果然醒过来了!”长歌面无波澜地望着他,若他昏迷的期间对他尚有一丝怜悯,接着,待他醒来,已经一分不剩。
见他仍旧不松手,她索性动了法力将他环在腰间的手拿开,直径起身,许是她动作有些大,君临一时不备,被长歌触碰到了身上的伤口,倒在床上,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自从在书房听到他与潋滟的对话,长歌深谙他是演戏的高手,所以,对她这般轻轻碰了一下,他便做出这副神色,自然而然地,就以为他在做戏。语气便更冷了几分。“你还在装!”
君临眼底微黯淡了一下,唇角勾起一抹轻描淡笑的弧度:“真是没心没肺,八十多道天雷劈在身上,纵然我功力在强,又哪这么容易恢复的?”
长歌见他苍白的脸颊上冷汗涔涔,不像是撒谎的样子,轻蹙起眉,莫名的就有些懊恼,他身体多少因为她才变得这样,她还这般质疑他,实在是有些恩将仇报。
她思忖了一番,又重新坐回到他身侧,望着那张脸,关切的话如何也吐不出口,只得生硬道:“伤到哪里?让我看看!”说完,手居然伸至他衣襟,欲将他衣衫脱下,想要看看他伤在了哪里。
君临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意味深长地望着她,眼底幽邃如同深潭:“为何要留下来,不是说过无论天劫过后,我是生是死,你定头也不回的离去吗?
长歌条件反射性地抽回手。
“还是因为担心我,所以留下来了?”,君临虚弱地扯唇笑了笑,眉宇之间蕴含了星星点点的笑意,那么绚烂而夺目,好像所有的光辉都聚集在了他眼中。
或者他眼睛太过明亮,长歌微微失了神,瞬即又反应了过来。
她蹙了眉头,漠声道:“我只是不想欠你任何人情。”说完,随之起身,本欲抬步离去,似想到什么,又停顿了一下,继而才缓声道:“午夜时分便要去冥界了,你重伤未愈,里面阴气过重,便趁着这段时间好好躺下歇息吧!”
她的语气虽一如既往的清冷,但比之之前缓和了不少。言落,她衣袖一荡,抬步往门口踏去。在临近门口,身后那道声音带着哀怨响起:“你这般急忙离去,是在担心我休息不够没有能力保护你吗?”
长歌脚步微踉,显些跌倒在地。身后有隐隐低沉地笑声传来,她脸颊没来由的一烫,暗自懊恼了一声,冷声道:“一派胡言。”衣摆往后一拂,头也未转,疾步离去。
在季栎走入房间之时,君临正一瞬不瞬地望着门口,唇角隐隐含着惬意的笑意。
他转首望了望空荡的四周,再回首望了望依旧笑得愉悦的男人,脸上神色有些诡异莫名,不正常,实在是不正常。这五百年来,倒是从未见他笑得这般开心过。
莫非……是被天雷击打之后,便受到了刺激不成?
季栎沉默了一瞬,似想验证他所想,紧握着拳,干咳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