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倾步履猛地一滞,他却并没有开口说话。
潋滟走到他的面前,一双眼定定地望着他:“你可曾记得你曾经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你永远都不会抛下我的,你忘了吗?”
白倾唇角浮起一丝苦涩的笑意:“我自然没忘!”正因为没忘,所以,他才无法做到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留在她的身边。
潋滟目光清冷地望着他,语气夹带着连她自己不知道的质问口吻:“那你又为何屡屡见到我之后,便躲着我?难不成你真的打算言而无信吗?”
白倾望着她,许久无声,他沉浸了片刻之后,答非所问了一句:“潋滟,你现在过得幸福吗?”
潋滟一愣。她幸福吗?这一百年以来,她也无数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曾经,花无忧没有留在她身边时,她觉得他只要待在她身边,她只要每天都能够看到他,她就觉得幸福。现在,终于梦想成真了,可是,她所要的,她想要的,却越来越多,她希望他眼中心中只有她一人,她希望他时时刻刻都陪着她,她希望他真正地将她放入心底,而不是处处应承着她所要所想的,却在内心深处将她隔离。
潋滟低垂下头,却并没有出声。
这般在白倾看来,无异于应承了他所想。心中的苦涩越渐扩大,然而,他面色却始终看不出一丝一毫:“既然你过得幸福,那你身边有没有我已经不在重要!”说完,他望了望渐渐暗沉下去的天空,正抬步欲走。
“若是我告诉你,其实我过得也并不是你所想像的幸福呢?”身后一道声音骤地响起,潋滟轻阖上眼:“这数百年来,虽然尊上对我很好,可是,我却感觉在他心中始终没有我的一席之地。我甚至都在怀疑,他同我在一起,是不是因为愧疚呢?”
白倾紧紧地凝视着她,轻声道:“尊上既然已经选择同你在一起,那就代表他已经尝试着接受你。你又何需多虑……”
“你也说是尝试着接受对不对?”潋滟自嘲地笑了笑,她睁开眼:“在这百年期间,我无时无刻的不再告诉自己,这数十万年的时光你都已经挨过来了,现在,苦尽甘来,他终于肯接受你了,难道你就挨不过这短短的数百年吗?可是……人是会贪心的……”
潋滟望着他,声音极度苍凉:“当你拥有了这样东西之后,你就会想拥有的越多,当你拥有不到的时候,它就像一根针狠狠地刺在你胸口,是不是让你痛上一痛。你可知道,每当我看着他盯着一个东西失神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痛?”
潋滟的双手遽然一握,她冷冷道:“凤长歌一日不除,我永远不可能真正的幸福!白倾……”她的手紧紧握住他的臂膀,“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白倾身体微微一滞,他想起来百年之前那浑身是血的身影,他低垂下头,缓声道:“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
潋滟身体猛地一僵,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从她认识白倾到现在,他从来都没有拒绝过她。
白倾背转过身,声音有些寂寥道:“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情,甚至可以为了你去死,但是,唯有这件事不行!”
潋滟质问道:“为什么?”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白倾遥遥望着天空的夜色,沉浸了一瞬,继而转过身望着她,他伸手握住她的臂膀,低声道:“凤长歌她已经对你构不成威胁了,你又何必还要跟她计较,你……”
潋滟推开了他的手,打断了他接下来所要说的话:“白倾,我一直以为,就算是全天下的人都遗弃了我,至少你也不会,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你所说的爱,也不过如此!我对你太失望了!”潋滟眼底流露出一抹失望之色,她转身,大步离去。
白倾身体猛地一僵,张了张口,几度想挽留,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长歌是被冰凉的冷水浇醒的,待她意识回笼,已经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的绑在了铁桩上面。而此刻,潋滟正坐在炼狱司的外围动作优雅地饮着茶。她身边有两名魔婢近身伺候着,脸色神色好不惬意,完全跟她晕厥时候的模样判若两人。
见她苏醒过来,那名泼水的魔卫走到潋滟的跟前,低声禀告道:“三贤使,她已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