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
&ldo;我对你说说我的不幸如何?&rdo;他正欲翻开影集,她按住了它,完全是为了
禁止他说下去。她烦透了。
&ldo;好哇,这也好哇!&rdo;他谦逊地笑笑,仿佛他和她都不是普通的男人和女人,
而是两位研究共同问题的学者。
我也是有过种种不幸可以炫耀的,她想,如果不幸是人生的资本或光荣的话。
于是她开始回忆:继母的刁恶,待业的困境,结婚仪式上的花圈,割手腕的轻生
之念,无家可归的凄惨,寄人篱下的尴尬,丈夫的死,创业的艰难……等等,等
等。可是,真要对人述说,这些却都变得模糊了。她不知应从何说起,而且,她
不明白述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有什么必要?无论对于他或对于自己,除了浪费时
间,究竟有什么益处?她找不到他那么一种嚼口香糖似的良好感觉。她认为如若
强装自哀自怜的样子,乃是十分作态的。
&ldo;算了,我不说了。&rdo;她太没兴趣了。
&ldo;说吧,说吧!我听,我愿意听!我不是在聚精会神地听着么?&rdo;他鼓励她,
怂恿她。
&ldo;不说了。&rdo;她笑笑,又补充道,&ldo;我可不能够像你说得那么动听。&rdo;
&ldo;别夸我了,我也就那么点儿值得对人说说的事儿!&rdo;他那份儿谦逊是很由
衷的。
&ldo;你们附近有打电话的地方没有?&rdo;她站了起来。
&ldo;哎呀,没有,附近没有。&rdo;
她失望地又坐了下去。忽然她听到了汽车喇叭声。
&ldo;我的车来了!&rdo;她迫不及待地奔出屋去。
外边不见她的车的踪影,是她幻听。
又看表‐‐十一点多了,末班公共汽车也赶不上了。从他的家到她的厂,城
市大南角对大北角,得走三个小时,只有耐下心等小李开车接她。
又过了半个小时,小李仍没来。在这半个小时内,他几次想开口述说,但见
她那种心烦意乱的样子,挺明智地没有开口。
终于,她不得不问:&ldo;我可以睡在你这儿么?&rdo;
他连连回答:&ldo;当然可以,当然可以。&rdo;
&ldo;睡哪儿?&rdo;
&ldo;我和雯雯蕾蕾睡里屋的大床,你睡在外屋我的小床上吧?&rdo;
&ldo;我和雯雯蕾蕾挤着睡。&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