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那人谁啊?”邢司南沉默良久,艰难道:“……你的新同事。”“真的假的?”杨朔震惊了,“什么来头?让沈主任亲自领过来,别是关系户吧?”“……别瞎说。”邢司南道,“你也是公大毕业的,听说过楚白这个名字吗?”杨朔耿直地摇了摇头。“……算了。”邢司南随手把桌上的书理到一起,喃喃道,“真是见了鬼了,怎么会把他调过来……”“怎么?”杨朔贯彻了朝阳群众的热心精神,凑过来,“你和他有过节?”邢司南沉默片刻,否认道:“……没有。”楚白推开局长办公室的门。“来了?”宋局朝他点点头,“坐吧。”楚白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这种安静的、两人面面相对的环境让他有些不安,以至于他不得不四处打量这个办公室,来帮自己分散一些注意力,从而减轻焦虑的情绪。“我看了你的档案。”宋局开门见山道,“你过去十年的工作地点和工作内容都属于最高等级的保密材料,即使是我也无权知晓。至于你为何突然调离原岗,来到临平分局,上面写的是身体原因。”楚白点点头:“是。”“你入院治疗时的病历显示,你之前曾受过很严重的伤,全身上下多处骨折,脑挫裂伤引起的颅内出血等等……并且被诊断患有非常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及逆行性失忆症。”宋局道,“抱歉,我不是在为难你,对于任何一个加入或即将加入我们分局的人,了解他的过往经历是我的职责和义务。”楚白低声道:“我理解。”“刑警的工作高强度、高风险、高难度。”宋局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说实话,以你目前的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我并不建议你加入刑侦支队,后勤对你来说,也许是一个更好的选择。”“我能明白您的顾虑。”楚白解释道,“在来这里之前,我已经在疗养院里呆了一整年。在那里,他们教会了我各种必要的生活技能,我的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也已经完全恢复到了出院前。”他将两份装订好的文件递给宋局:“这份是我离开疗养院时的体检报告,这份是心理医生出具的证明,您可以看看。”“你这是有备而来啊。”宋局接过,翻了两页后递还给他,像是随口道,“我听说,你和邢司南那小子是大学校友?”这个问题不在楚白的意料之内,他怔了怔,但还是很快回答道:“是,我是他的学长,之前有过一些交集。”“原来是这样。”宋局又将他的申请表从头到尾扫了一遍,而后拿起一旁的签字笔,在空白处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大名,“如果身体有什么不适,第一时间向上级汇报。”签完字,宋局站起来,朝他伸出手:“那么从这一刻开始,你就是临平分局的一员了。我代表整个临平分局,欢迎你的加入。”楚白走出办公室,轻轻地带上门。他还不能很好地适应回归正常人类社会的生活,走在临平分局窗明几净采光良好的过道上,总有一种他似乎依然身处疗养院之中的错觉。说话声,电话铃声,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一层接警大厅的吵闹声……他的生活中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充斥过如此多种类的声音,每一个声音都生动而鲜活,以至于他光是听着,就有些应接不暇。刑侦科办公室的门敞开着,他听见邢司南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出来。“楚白这个人,怎么说呢……他很特别。”后头还跟着一个人捧哏似的道:“嗯?展开说说,哪特别了?是特别的帅,还是特别的牛,还是对你来说很特别?”“都不是。”邢司南的声音忽然变得非常冷漠,“他特别的……讨人嫌。”楚白走进去,泰然自若地回答道:“谢谢夸奖。”邢司南:“……”楚白在邢司南旁边的一张空桌前坐下:“这是给我准备的办公桌么?”“不是。”方才给邢司南捧场的那个人指了指角落里一盆叶子蔫黄的吊兰,“本来是放它的,不过那地方太晒,就给移走了。”楚白“哦”了一下:“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也不知道邢司南之前跟他说了什么,那人竟然露出了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在下杨朔,想必您一定就是邢队提过的楚白警官吧?”“嗯。”楚白朝他笑笑,“以后就是同事了,还请您多多关照。”“您太客气了。”杨朔拿胳膊肘捅捅邢司南,挤眉弄眼,“邢队说了,你的加入是咱们临平分局的荣幸,是不是啊邢队——”邢司南双手抱臂,冷冷地扫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