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白听着话筒里传来的“滴滴”声,表情木然道:“所以我们起那么早花了那么多时间开了那么久的车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见义勇为。”“……”外头天才蒙蒙亮,他们披星戴月地出发。回去的路上,照旧是邢司南开车,楚白坐在副驾驶上,抱着平板电脑看笔录。陈耀的笔录里也完整地供述了他的犯罪动机和行凶过程。多年来,他一直认为当初母亲李霞和何勇结婚是为了解决他的读书问题。因此在无形之中之中,他潜意识里将母亲受虐待毒打的原因,归结到了自己的身上。在何勇的压力下,李霞不得不将陈耀送到了寄宿学校。但母子二人的感情其实很好,陈耀也不止一次地想过将来等他有能力了,一定会带母亲离开。但不久之后,这个愿望便化为了泡影。六年前李霞怀孕,生下了小儿子何辉。何辉的到来,不仅分走了李霞一半的母爱,也断绝了她离开何勇的可能性。毕竟,那是她孩子的父亲。或许何勇看出了这一点,因而他的行为变得更加的肆无忌惮,何勇家时常在夜深人静时,传出男人的喝骂和女人的哭声。面对母亲的异常和身上的伤痕,即使是在外读书的陈耀也有所察觉,但当他询问李霞时,却每每都被那些蹩脚的理由搪塞过去。高考时,陈耀凭借自己努力,考入了一所相当不错的大学,唯一让他有所顾虑的是大学离家很远。但最终,在李霞的开解和安慰之下,陈耀还是义无反顾地踏上了这条离家求学的不归之路。上大学后,陈耀一年只回两次家,和何勇见面的时间很少。再加上他成年后,何勇对他有所忌惮,动手时也有所顾虑,两人勉强能够维持住表面上的和平。日子就这么平淡无奇地过着,直到一个月前学校放暑假,陈耀计划跟着老师留校实习,但签署实习协议所需的一份重要资料在家中。他不想惊动李霞,便仓促地买了张大巴车票,临时从学校赶回了越州。无论是李霞还是何勇,都不知道他回来的消息,因此当陈耀推开门时,看见的便是何勇喝多了酒,将李霞摁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那一瞬间,难以言喻的愤怒吞没了他所有的理智。母亲的惨叫萦绕在他耳畔,陈耀抄起橱柜上的陶瓷花瓶,恶狠狠地朝着何勇的后脑勺砸了下去。青花瓷瓶被砸的粉碎,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何勇,李霞和陈耀都怔住了。……楚白正沉浸在笔录之中无法自拔,邢司南忽然开口道:“说起来,你会开车么?”“哎?”楚白从笔录里抬起头,反应了一会儿,“不知道算会还是算不会。”“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邢司南哭笑不得,“什么叫不知道算会还是算不会?”楚白解释道:“我会开车,但我没驾照。”“为什么不去考一个?”楚白又重新低下头,含糊道:“唔……可能之前没空吧。”“是吗?”邢司南没说什么,转而指了指他手上的平板,“笔录里写了什么?”“据陈耀供述,何勇是他亲手所杀,原因是他目睹了何勇在殴打他的母亲,属冲动杀人。何勇死后,李霞为了让他摆脱作案嫌疑,让他天一亮就立刻赶回泸阳,而自己则留了下来,处理何勇的尸体。”“何勇死后的第一个星期,没有任何有关他的消息,似乎这个人真的就此消失在了富春江滔滔的江水中。陈耀逐渐放下心,正当他以为这件事情已经结束时,‘富春江浮尸’在一夜之间震惊了整个社会,即使是远在泸阳的陈耀,也收到了报道的推送。”楚白叹了口气:“一开始,他还抱着侥幸的心理,认为警方不会查到他们身上。直到昨天晚上,他在无意之间听到了班主任和导师的电话,知道我们来泸阳找他。再加上这几天他都没能联系上李霞……最终,他决定先一步来到越州,向警方自首。”邢司南“嗯”了一声:“你觉得他的供述可信么?”“目前案情的焦点在于,谁才是真正杀死何勇的凶手,罪行不同,量刑也不同。”楚白道,“从现有证据和供述上来看,我更倾向于陈耀是凶手的说法,毕竟他的身高和体型更为吻合,具备作案的条件和可能性,动机也很充分。”邢司南点点头:“回去询问一下陈姝和何辉,看看是否存在李霞所说的情况。另外,还要排除何勇死亡时间是21日的可能性。”楚白像是想起了什么:“说到何辉,那孩子现在……”“在我们局里。”邢司南言简意赅道,“那天负责抓捕李霞的人顺道把他捎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