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连忙收起走神的心思,思忖片刻,疑惑道:&ldo;莫非妹夫如今师从王参先生门下?&rdo;那老头子不是成日嚷嚷着退休,要遍访名川大山么。
&ldo;正是。&rdo;韩诚拱手道,&ldo;昔日海老太傅门下大多四散出仕,只这王先生肯略授徒一二。&rdo;
明兰心中活动,面上却笑着:&ldo;王先生学问极好,只可惜身有微恙,只得淡泊仕途,不过如此一来,学问倒是愈发精进老成了。妹夫有福,金榜题名,必指日可待。&rdo;这死老头脾气颇怪,当初盛长柏能入了他的眼,还是沾了海家的光,长枫就没这资格。
韩诚听明兰如数家珍,心知这是个内行的,虽高兴得紧,却愈发恭敬:&ldo;承二嫂嫂吉言。&rdo;顿了顿,又道,&ldo;听闻二嫂嫂次兄长枫兄台文名颇盛,诚远离京城久矣,正盼与长枫兄等京中学子结交,以互道长短。&rdo;
他说话虽恭敬,但掩饰不住一股年少傲气,不过想想也是,在皇室子弟中,像他这般年少上进的却是不多,明兰微笑得异常&lso;慈祥&rso;,廷灿直看得一阵刺眼。
&ldo;妹夫客气了,何必如此见外。&rdo;明兰笑道,&ldo;后日便是我三哥成亲,想来他素日好友都会去观礼,一顿喜酒吃下来,没准他们立马就跟妹夫称兄道弟了。&rdo;回去赶紧给娘家递个信,别忘了给公主府发喜帖,嗯,最好直接跟盛老爹说,不然王氏肯定希望贵人来越少越好。
韩诚自幼喜文,最爱和文人雅客结交,偏父母两边的亲友子弟多为纨绔闲人,他听了明兰这话,自是高兴。一旁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邵氏只是凑趣微笑,太夫人倒颇觉欣慰,目露欣赏,廷灿却微微侧开身,面向窗外不语。
明兰瞥了这母女俩一眼,心念一动:这老的大约是在想&lso;这般积极上进,果然贤婿&rso;,这小的大约在郁闷&lso;相公为何这般市侩,张口闭口仕途经济,一点也不文雅高洁&rso;。可惜了,货不对板,要是换太夫人年轻几十岁嫁给韩诚,估计更能琴瑟和鸣,双贱合璧。
过了两日,长枫成婚。喝喜酒的阵容异常冷清,不是有意怠慢,而是确有qíng况。最近看公孙老头愈发秃得厉害,顾廷烨又整日面黑如锅底,想来大约朝事不顺,明兰担心丈夫抽不出空来,只好提前去问:&ldo;我三哥成婚,不知侯爷去否吃喜酒?&rdo;
顾廷烨眉头紧锁,手上攥着卷宗,喃喃道:&ldo;到底是触到痛处了,如今开始翻腾了。&rdo;
&ldo;侯爷若实在抽不开身,我索性去跟娘家说一声。&rdo;
&ldo;沉疴已深,果非一朝一夕之功。&rdo;
&ldo;不要紧,我爹娘都是明理之人。&rdo;他若不去,王氏肯定高兴,盛紘大约也能理解。
&ldo;若要快打慢,看来不易呀……&rdo;
两人牛头马嘴了几句,明兰上去摇晃他的胳膊,顾廷烨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来,明兰只好把话复述一遍,廷烨失笑:&ldo;我是当差,又不是卖身,溜去岳丈家吃口酒还是成的。&rdo;
明兰心下感动,嘴里却戏谑:&ldo;我瞧侯爷如今不止卖了身,连心耳眼神都一并卖了,夜里睡觉时一忽儿打呼,一忽儿磨牙呢。&rdo;
顾廷烨愣了下,摸摸明兰的脸,忧心道:&ldo;可吵着你了,不若我去书房睡罢。&rdo;
明兰捧着肚子艰难的挪到他膝盖上坐好:&ldo;还好啦,你声儿也不重,大约推你一把能好半夜,踢你一脚能清净一宿。&rdo;她圈着男人的脖子,撒娇的十分熟练,&ldo;你别去书房睡了,你在我身旁,我就什么都不怕了。&rdo;
她刚吃了蛋奶羹,正是吐气香甜,又说的嗲声奶气,顾廷烨心里糖似的,很是受用,却半轻不重得拍着她的臀部,板脸道:&ldo;又来甜言蜜语的哄我,你有什么好怕的。&rdo;记得去年暑夏,这小坏蛋嫌热,睡觉时几番甩开他的胳膊。
明兰眨巴大眼睛,纤长的睫毛上下飞舞,红扑扑的嫩脸蛋儿很是纯真无邪,一只小手还怯怯的捂在胸口:&ldo;天黑了,多吓人呀,要是有妖怪来捉我去吃怎办欸~~~&rdo;
饶顾廷烨阅历丰富,且明知这话里有八成靠不住,却也一时发迷,直待明兰离去后,手上还攥着皱巴巴的卷宗,心神恍惚,看半天没看进去。他自少年时便厮混纨绔圈子,也是见过世面的,加之后来成日在军营里打滚,遍地爷们的环境下,荤段子听了不知多少。他心思一歪,居然认真的掰手指算了算,这个月份了,大约是可以的罢。
明兰抱着枕头正酝酿睡意,不妨chuáng上摩挲着过来一个人,轻软的里衣,湿漉漉的粗硬头发带着熟悉的皂香,藉着黯淡的角灯光,明兰含糊的问:&ldo;今儿怎么这么早?&rdo;
&ldo;为夫来帮你打妖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