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也不是瞎子,虽不曾亲见qíng形,但看华兰眼波莹润,皮肤光泽,容光焕发的几乎年轻了好几岁,她猜也能猜到,这些日子,女儿女婿定是耳鬓厮磨,风光旖旎。
她先是为女儿一阵高兴,随即又是一阵邪火上窜,想起除自己过的凄凉气闷,人人都顺风顺水,更觉全家无人理解自己,当下破口大骂道:&ldo;都说养女儿是赔钱的,如今我才明白!你自己过的舒服,全不理你娘的死活!&rdo;
华兰被喷了一头脸的唾沫,无奈眼前是她亲娘,只能按捺着性子不断哄劝。
&ldo;你说!你男人要紧,还是你娘要紧?&rdo;
&ldo;自然是娘要紧,生养之恩天高地厚呀。&rdo;
&ldo;那好!你今日就留在我这儿,陪娘住几日,你肯是不肯?&rdo;
&ldo;……&rdo;
&ldo;我就知道儿女都是没心肝的呀!&rdo;王氏大哭,&ldo;我就是个无依无靠的苦命人……&rdo;
&ldo;好好好,叫我回去问问……来,先叫我瞧瞧您的腿,哟,都红了呀,疼不,诶哟哟,我拿膏子给您揉揉,可别落了病才好……&rdo;
‐‐怎样自然流畅的把这座楼歪掉,华兰急需进修。
姐妹俩一齐遭罪,同时需要进修还有明兰,选修科目为&lso;伪装学&rso;。自房妈妈来递话后,她就知道,康兆儿已不在顾府之事瞒的越久越好。亏得嘉禧居内外管束甚紧,知qíng的不过五六个,小桃自告奋勇去服侍被关在后屋的&lso;康表小姐&rso;,时不时在屋外嘘寒问暖,又端着食盒进屋去送饭,然后在里头大吃一顿,再摔两个碟子意思意思。此时,听得声响的绿枝就会窜出来,冷言冷语的讥骂几句。群策群力,居然也颇有欺骗性。
为了好好休息,也为了少露马脚,反正要撕破脸了,太夫人假惺惺的来看望劝说,明兰索性一概推说身子不适,不肯相见,只在朱氏和邵氏面前一言不发的故作忧郁;全府上下更觉的夫人是真上气了。
康姨妈算着日子,两日后便上门来闹,吵着要见兆儿,明兰懒得理会跟这头疯母狗,直言拒见,太夫人便领人过来,明兰直接把人拦在澄园与原侯府之间的内仪门口。康姨母发狠说要把事闹开,廖勇家的便道&lso;请便&rso;。明兰冷笑,她倒很想看看世家康氏的宗妇如何在顾府门口撒泼给全京城的人看。
一计不成,康姨母只好出言威胁,说拦着不让见人,莫非是出了什么事?廖勇家表qíng轻蔑,冷冰冰道:&ldo;是呀,我家夫人已把康姑娘毁尸灭迹了。你赶紧去顺天府尹告状罢,若觉着不够,还可去撞天钟告御状!若不识路,我这就去叫门房给您备车马。&rdo;
说完这句,廖勇家的转身就走,留了一群粗壮婆子拦在路口。
康姨妈气了个踉跄,太夫人却劝她稍息怒气:&ldo;你想想,若不是气的狠了,她未必会这般。这是穷途末路的气劲儿呢。&rdo;康姨妈仔细想想,便回去了。
又过了三两日,嘉禧居依旧无声无息,太夫人自己也察觉出不对劲了。其实逼迫纳妾这个招数并不高明,以她对明兰的了解,这样聪明达观的人,怎会为了这么件事生气这么久,却始终没有对应计策出来?
她心头一惊,连忙去康府传信;康姨母也深觉不妥,便又来了一回。
&ldo;都这么些日子了,也不知她身子康健否,好歹叫我见她一面!&rdo;康姨妈qiáng自按捺怒气,好声好气的说,谁知却引得面前一群粗壮婆子讥笑不已。
一个铁灰薄绸缎子比甲的媳妇尤其尖刻,只见她两眼翻了翻:&ldo;这会儿来充慈母,早做什么去了?不是自己亲生的,就是心狠!&rdo;她身旁的妇人笑道:&ldo;谁说不是,当日把好好的huáng花闺女硬是丢下,那会儿怎么不顾着死活了!&rdo;更有那躲在后头的冷言冷语:&ldo;还主子呢?拿闺女来攀高枝,便是我们乡下的癞头婆娘也比她要脸面些!&rdo;
声音虽不大,传过来听见了却是极为刺耳,康姨母几乎又要拂袖而去,叫向妈妈拦住了。
太夫人从后头缓缓走来,她面露微笑,眼底却隐含威势:&ldo;到底是康家闺女,便是卖身进府的丫头,人家父母要见,难道不让见不成?&rdo;
对着她,一众下人却不敢放肆,廖勇家的恭敬却坚定道:&ldo;夫人说了,若康太太实在想女儿的紧,便把康姑娘领来。不过,丑话说前头,这儿可不是茶楼酒肆,想来想走的变卦,夫人更不是什么亲近的长辈,没有留人姑娘长住的道理。待康姑娘来了后,就请康太太把人领走罢!侯爷尚未回府,满府中的成丁主子也只三老爷一个,想来也坏不了康姑娘的名节。&rdo;
康姨妈一阵犹豫,转头去看太夫人;太夫人也是决议不下,她几乎能肯定康兆儿已经不在顾府了,可若这其中有诈呢?会不会是盛明兰故意泄出去的风声?
待会儿若康兆儿好端端的出来了,叫不叫领走?若不领走,岂非自打嘴巴,若领走了,整场纳妾风波无疾而终,自己直成了个笑话。
空城计当前,司马懿举步不敢,城中有诈否?太夫人迟疑了。
&ldo;若康太太觉着好,就请挪步往门房,我们这就把康姑娘送过去,待母女相逢,身体无恙,您起车便可回府了。&rdo;廖勇媳妇笑的恭谨有礼。
太夫人一咬牙,不成!哪怕留康兆儿在那儿,只气气盛明兰也好。
康姨妈再次铩羽而归。
又过了两日,一封短短的字条从盛府送到明兰手里。
明兰见字而笑,几日来的郁气一扫而空,朗声道:&ldo;来,给我收拾收拾,咱们去萱芷园。&rdo;
太夫人正在里屋逗贤哥儿顽,满面慈爱俱是发自肺腑,叫人全看不出胸膛底下是怎样一副诡谲心肝。她见明兰含笑而来,愣了愣,笑道:&ldo;你身子大好了?快坐快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