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徐先生请下车!&rdo;翻译官说。
&ldo;哦。&rdo;徐德富才知已经到了宪兵队。
用什么恰当的语言来形容徐德富走在木制楼梯上的心情,惶惑、恐惧、忐忑……他迈进队长室,一番他没想到的气氛。
&ldo;唔,徐先生。&rdo;角山荣一脸笑容,以老朋友的口吻说,&ldo;一向可好?&rdo;
&ldo;好,队长好。&rdo;徐德富心里不舒服,表现出的又是一回事。
角山荣叫人给徐德富泡杯好茶,徐先生长徐先生短地叫,极富人情味说他很忙,你搬到镇上来都没登门拜访。
&ldo;谢谢队长。&rdo;徐德富连连道。
&ldo;徐先生,我问你,喜欢种地吗?&rdo;角山荣问。
种地?徐德富没想到宪兵队长忽然问到这个问题,回答十分简单,庄稼人大概没有一个人不喜欢种地的。
角山荣是中国通,他随口朗诵一首古诗:鹅湖山下稻粱肥,豚栅鸡埘半掩扉;桑柘影斜春社散,家家扶得醉人归。
徐德富还是懂了这首美妙的田园诗,可是宪兵队长的目的他还是不能懂,总不是找自己来听诗的。
&ldo;你家的地四百垧,三百垧河套地,一百垧坨洼地。&rdo;角山荣对徐家的田地情况了如指掌。
徐德富更奇怪了,角山荣先是问喜不喜欢种地,又吟首田园诗,再说自家地,不是虎拉巴儿(突然)问起吧?
&ldo;我们是老朋友了,几年不种地你难受的心情我能理解。&rdo;角山荣善解人意的样子,说,&ldo;你实际地告诉我,想不想种地?&rdo;
&ldo;队长的意思我没明白。&rdo;徐德富说。
&ldo;哦,我是问你愿不愿意种你家的地。&rdo;
&ldo;愿种,咋不愿种,可是……&rdo;徐德富说獾子洞变成无人区不让去,地撂荒了几年。
&ldo;我现在特许你出入无人区种那块地。&rdo;角山荣说,&ldo;徐先生,你只大胆放心地去种,没问题吧?&rdo;
&ldo;没有,没有。&rdo;徐德富急忙说。几百垧祖田让种了,对于以种地为生的他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事。
角山荣让徐德富可不是种一般庄稼,是一种特殊的植物‐‐罂粟。伪满洲国中央成立贩卖鸦片的机构,各市县开办鸦片零卖所,供应瘾者吸食……仅从伊朗买来的红皮烟土和东土产的一些鸦片,远远不够,于是鸦片毒害政策出台,于是强制农民种植鸦片,于是宪兵队长找来徐德富。
&ldo;人凭气活,苗凭粪长。&rdo;徐德富做着种田美梦,&ldo;我马上叫长工,积肥……明年种谷子。&rdo;
&ldo;种谷子的不要!&rdo;角山荣说。
&ldo;那种铁杆庄稼苞米。&rdo;
&ldo;苞米的也不要!&rdo;
&ldo;那种什么呀?&rdo;徐德富奇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