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边走着,边把药箱打开了一个小缝,里面干爽的草药香幽幽传来,白苏这才舒了口气,重新扣好盖子,低声自语,“还好还好。”
慕云华一直沉默着,许久后,才缓缓道,“听闻你很有习医的天赋。”
“嗯?”白苏愣了一下,不禁飞红了脸颊,这一定是慕天华跟他说的,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只是很喜欢罢了。”
想到慕天华,白苏有些关心着问道,“慕天华他的伤可好些了?”上次见面,她还未来的及询问慕天华的伤势,慕天华就匆匆作别了。
慕云华点了点头,“应该是好多了。”
虽然前几天,慕天华已经交代给白苏,说是最近要忙于郡试的事情,白苏还是挺关心慕天华的近况的。但是碍于面子,她又不好向慕云华打听,所以一时就未有多话。
慕云华看得穿她的心思,他漫不经心着道,“很快就是郡试了,大哥最近一直在家中温习。”
“这样——”白苏盯着瘦瘦的鞋尖,绣花的缎面溅上了少许雨滴,深深浅浅,有些斑驳。她的目光不由得也落在了慕云华的鞋尖之上,然而,令她吃惊的是,慕云华的右靴已经湿了透,横生比左靴颜色加深了许多。她这才发现慕云华有半个身子都暴露在雨中,她立刻推了推伞柄。
“不是很担心药箱么,我没关系。”慕云华简单解释着,并没有因为白苏的动作而移动伞柄。
“可是你这样,会生病。”白苏执意,“药材是为了医人,若是为了药材而让人生了病,那就有负我守着这些药材的初衷了。”
慕云华心中不由得被触动了一下,他想起多年前那个为他母亲治病的骗人的庸医。那个庸医开了好多无关又昂贵的药材,骗走了好多钱后,不顾病人还在苦苦挣扎,就销声匿迹。他为此记恨过从医之人,一直以来,他就算生病了也不会让郎中瞧病,完全靠自己挺过来。
思绪飘得远了些,白苏已经用力将油伞拉扯到了两人的正中。慕云华回过神来,侧过目光,看了看一旁的女子,心中滋味难以说清。
一路上,两人都未再多话,快到白家药堂的时候,白苏迎面看到了撑伞走过来的半夏。
半夏一开始还没留心去看对面伞下的一对儿男女,当她发现其中的女子是白苏的时候,着实一惊,“小姐?”
半夏赶忙迎了上去,“我还在担心小姐,想着出来迎迎你,好在你没怎么挨浇。前儿个晚上刚浇透过身子,再不小心,怕是要重病了。”
“瞧你说的这样严重。”白苏笑着,踮着脚尖转移到了半夏的伞下,不忘回过头对慕云华行礼道谢,“今日,多谢公子了。”
“无碍。”慕云华也礼貌地回礼,他没有多留,转过身后就离开了。
半夏偷偷打量了一下这个陌生男子的背影,压低了声音好奇问道,“小姐,这个公子又是谁?刚看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会是慕公子呢。”
白苏知道她所指的慕公子是慕天华,她没有解释,只是笑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半夏忍不住笑叹道,“小姐,说来你真是幸运,这接连两次大雨,都有贵人出手帮忙呢。”
“这倒是。”白苏并不反驳,她顺着半夏的玩笑意味,也玩笑起来。
“小姐?你还真以为半夏是在夸赞你吗?”半夏瞥了白苏一眼,道,“小姐,你从小到大,就是没有出门拿伞的习惯。这两次走了运,将来没人帮忙的时候,我看你是如何变成落汤鸡的。”
“是是是,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白苏赶紧答应,打发她这个无法无天,敢揶揄主子的丫鬟。
半夏这才满意了,她道,“鸦青帕子我已经洗干净收好了,不过小姐,你真要留着这帕子吗?这一看就是男人用的,将来若是被慕公子瞧见,可不好办了咯。”
“胡说什么呢,这有什么不好办的。”
“虽说自古都是女人留下香帕作为定情信物,可谁说就没有男人留下手帕定情的呢?这回,还是个神秘的男人哦。”半夏咯咯笑了出来。
“好啊,你这丫头,我就知道你说这些是为了嘲讽我,真是胆子不小了!”白苏真是被半夏接二连三的玩笑话给打败了。
雨声噼啪,和这对主仆的笑声混杂在一起,阴郁的天仿佛也透出了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