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心肌处理血氧的速度决定调动肌肉的速度。”祝杰把白色的运动袜卷拉开,套上薛业慢性劳损的平足,脚背已经没有自然弧度了,拇长伸肌却发达。
体校出身,吃过太多苦了。他把袜筒拉到薛业的跟腱上:“张蓉说,教练安排好了,你再瞎练一次,我把你当哑铃用。”
趾尖被捏疼,薛业收腿躲了躲。“那个外源性促红素,是身体外的激素,是……慎用药。”
“嗯。”祝杰抽出右靴,逆着薛业的力道,顶着给他套上,刚好卡在半月板上,“知道。”
“是禁药。”
“嗯,知道。”
“运动员不能吃的那种。”
祝杰低着头穿靴带,小腿三头肌箍得笔直又好看:“靴子合适么?”
想岔开话题,不忍心往下听。
“合适,好看,谢谢杰哥。”薛业蹬腿看了看,深灰长筒靴,高一杰哥过生日被女朋友放鸽子,自己陪着他逛海洋馆穿过一双,杰哥说难看,不让再穿了,“杰哥,有件事我得跟你说,刚才说的外源性促红素……”
祝杰绷紧了咬肌。薛业揪着一件他的黑外套,牙齿碾碾地咬着领口。
“那个药,我吃过。”
薛业招了,他很慌,这时杰哥随便给个情绪波动的眼神他都无力招架,他需要一个人静静听,不要问,千万不要问,听就行了。因为很多问题他自己也回答不上来。
祝杰手里明晃晃一层汗,不去看他:“靴口不紧吧?不紧可以塞牛仔裤。”
“不紧,谢谢杰哥。”薛业动了动腿,光腿套着靴子,尖凸的膝盖疤痕盖疤痕,是他起跳几十万次连磕带摔的证明,他缓了缓:“赛中兴奋剂事故,你别骂我行吗?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吃进去的,不是肌松剂,是兴奋剂。杰哥,我吃过药,禁赛两年,高二下半学期才解禁。”
“解禁,就他妈等于翻篇,你傻逼吧?”祝杰也怕,怕薛业突然哭出来,他从没见过薛业流眼泪,“靴口不紧,现在穿正好。练跳远的护跟腱,没见过穿低帮匡威的。”
薛业愣了愣,两腿一并:“杰哥你不骂我啊?”
“骂你?我骂你三年你改过什么了?”祝杰和他对视,像对峙。
“哦。”薛业哑然,确实什么都没改,“杰哥,你不问我几句?”
祝杰慢慢地、慢慢地收腿。“不想问。靴子你穿太招摇,还是别穿出去了。”
“行,杰哥我听你的。”薛业扬了扬下巴,紧张得周身是汗,杰哥不问他倒是敢说了,“我没主动吃过,他们都说我吃了,还说我的成绩作假。促红素和克仑特罗不一样,没有误服的可能性,食物里没有。他们用这个药,我永远解释不清楚。成绩失效,我没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