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说她犯下此等丧心病狂之事,应是当作罪人处理扔进大牢折磨致死。
但最有公信力的,还是说苏老夫人被侯爷亲自带去了先侯夫人的地下墓,只身关在里面同先侯夫人作伴,供其取乐解闷儿,不出几天没闷死也会饿死在里头。
不过不管怎么说,苏老夫人在武定侯府中存在过的痕迹,在一夜之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这点是不可否认的。
是夜,浓墨一般沉甸甸的天终于是下了一场今岁来最嚣张迅疾的暴雨来,夹着狂风闪电,吞噬着京城表象上的宁静,像是在咆哮、在深渊中挣扎想要逃出来的冤死之魂。
苏元安赶到栖云榭时,浑身上下早已湿了个透彻。
他方从颐安堂寻了一趟才过来,本以为如今的绪如裳早已入住其中,结果人没寻到,栖云榭里却如往常一般点着灯。
他狐疑地眯起了眼睛,大步走了上去。
没想到的是,当他推开门的那一刻,看到的是她安安静静地坐在灯下擦拭着那把黑体长枪。
苏元安脚下蓦地一顿,忽然之间仿佛有些看不懂面前那个女子了。
虽然父亲说话向来说一不二不假,但这入主颐安堂放在京城,是多少姑娘梦寐以求、终其一生也达不到的高度?
她就不怕事情中途出现什么变故吗?
他终是没忍住问了一嘴:“你还在这儿做什么?”
甫一问出口,苏元安立马后悔。
明明是他想要对她的冷漠逐名来奚落一番的,到头来却要质问她为什么不这样做,这有点可笑了。
然而绪如裳却没什么大的反应,哪怕下人甚至不来向她通报苏元安的大驾光临,她也不觉得恼怒,依旧很平静的擦拭着手里的长枪。
她问:“世子觉得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说完这句话,她抬头看了苏元安一眼。灯光照在她半边脸上,尽显暖芒,但她此刻的神情却淡漠得像块捂不化的冰。
付兰英虽已倒台,可接下还有一个更大的对手目标在眼前呢。
她怎敢掉以轻心?
苏元安这副场景,脑海中浮想联翩,又想起那身影来,一时间忘记了愤怒。
等回过神来时,他却是把自己给气笑了。
最近想那人想得似乎过于频繁了,这不是个好征兆。
他跨步进来,一言不发地关上门,最后走至桌前在绪如裳身边坐了下来。
七年来,苏元安还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仔细瞧过绪如裳的脸。
在京城,人人都夸太傅嫡女才貌绝伦,温柔嘉淑,但他如今看着的那双眉眼,却带着一股岁月中沉淀下来的冷静与凌厉,就像是历经过人间悲喜生离,在风雨中蹉跎成长的小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