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宣帛弈好笑地问,“我想要的不是这样的补偿,别以为能蒙混过关。”卫司融心底的怜爱没存活两分钟被搅和的半点不散,面无表情收回手:“我爸妈接手的是家即将上市的公司,操盘从上市前一个月到一个月后,为期三个月。就是在即将上市前晚出了事,市值异常,股票大跌,瞬间增发数千亿。导致买入的股民血本无归,上市也因此搁浅。”“那家公司在你父母死后走完流程申请破产,法人出国定居再也消息。”宣帛弈说。“是,股民都说我爸妈和这家公司法人联手捞金,涉及非法洗钱,我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证据,网上有大批冒出来让我爸妈血债血偿的声音。”时隔五年再旧事重提,卫司融还是忍不住的浑身发抖,恍惚那时候的网络舆论带来的压迫再次卷土重来像一面透不过气的布盖在脸上,呼吸紧促,越来越难。“融融,醒醒。”宣帛弈看出他情况不对,立即起身动作轻柔拍他的脸,见没多大成效,干脆捏住他的鼻子,压着急躁哄他,“调整呼吸,不要怕,那些都过去了。”卫司融虚空的眼神渐渐有了焦点,落在宣帛弈慌乱的脸上,他露出个脆弱笑容:“没事,就是想到那时候网上骂我父母的人还人肉出我的信息,不是我小姨反应够快,早在我出现在张小强直播间里就被人扒干净了底细。”宣帛弈眼底情绪浓郁,更多的是心疼,他说的那些他都看见了。铺天盖地地骂。失去理智的股民不会管祸不及家人的道理,被卷走找不回的钱,需要个发泄的地方。这时有人特意把卫司融推出来,当做一个活靶子。活靶子刚成年,又是被父母保护着长大还没接触过社会毒打的小孩,无法理解那么多人的恶意。大抵他父母也想到了这点,才会做出那种抉择。这个决定放到现在仍旧在卫司融心里留下很深的伤痕,宣帛弈轻叹了口气:“对不起。”“这和你没关系,更何况当时你也做不了什么。”卫司融没说谎。那个时候的宣帛弈也初出茅庐,真站出来挨骂的就变成了两个人。卫司融扯唇笑了下:“我刚出国那会儿贼叛逆,不让我看国内关于此案的评价我非要看,跟自虐似的。”今天他会变成心理学顾问和当年的遭遇也有关系,想要开脱和自己有相似处境的人。宣帛弈没说话,看他的眼神里满是心疼。“我知道网上大规模网暴我不是偶然,让我小姨帮忙查了,发现很多僵尸号来源于同一个群,隶属于一家营销公司。你猜我顺着那家公司查到了谁?”宣帛弈摇摇头,握住他的手给他继续说下去的勇气。“薛绍亭。我没敢和他联系,因为不确定他是好还是坏,我意识到我爸妈生前接的那个项目有问题,在没有足够资本前不敢擅自乱来,所以我就边查边等个合适机会,想要亲自和他面谈,结果你知道了。”没等他回来见薛绍亭,薛绍亭先车祸没了。“参与上市项目工作组一共有五名重要骨干,你父母、薛绍亭、夏息清、冉泓。”宣帛弈说,“打杂的那些人我查过好几遍,没有问题。”同个项目组里只有两位总负责人出了岔子,其他三位被撇得干净。也不能说很干净,两年前薛绍亭车祸、夏息清突然脑淤血至今还躺在病床上是个不知何时会醒来的植物人,就剩下个不再从事金融行业的冉泓。冉泓目前移居浔阳,做了个餐厅小老板,孑然一身,连条狗没养。不单宣帛弈知道这几人的动向,卫司融也清楚,他说:“我没去找冉泓而是先以本名进入市局,是藏了小心思。”“这小心思是明知道我和市局往来频繁故意钓我?”宣帛弈没忘记初见他的冷漠和抵触,“你知道我和顾予林有往来。”卫司融偏过头,试图将跑远的话题拉回来:“我打算国庆后去浔阳拜访冉泓。”他不好意思说,宣帛弈眼眸微转,低笑道:“我陪你一起?”卫司融也没拒绝,只道:“薛韶玉恐怕早找过冉泓了。”“找过了也没太大用。”宣帛弈看眼他往回抽的手,知道大门开着,他俩这样腻歪容易被人看见,这是为自己声誉着想,可心里怎么那么不舒服呢?“为什么?”宣帛弈靠着办公桌,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像只讨嫌的狗崽子去蹭他的脚尖:“冉泓看见他就会说无可奉告,不知道等等搪塞的话。”“看来你也拥有相同的待遇。”卫司融被脚尖的小动作弄得无奈,只觉得这人幼稚得很,“你认为他见到我会说实情?”“会。”宣帛弈一口咬定,见他眼露不信,亲狎地笑,“那不然来打个赌?”“赌他见到我会不会说实情?”“对,来不来?”卫司融看出这人心里憋着坏,那又怎么样呢?他俩除开最后一杆入洞,该干的能干的都做过了,全垒打不过时间问题。卫司融在接受这方面坦然得很,也很坦然接受了宣帛弈的邀约:“来,赌什么?”意外爽快。宣帛弈看了他嫣红的唇好几秒,抬手搭在扶手倾身过去,在他耳边低声细语好半天,待松开手站正便发现某人耳朵红得不像话。这粉色像是会传染,很快在他脸颊晕开,连带着眼尾也被沾上了。他瞪人的那一眼完全没有杀伤力,反倒引得宣帛弈低笑了几声。“赌吗?”宣帛弈好整以暇地问。瞧这人胜券在握的样子,卫司融没来由的斗胜心大涨:“赌。”“好,我真是爱死咱们融融这不怕困难的小模样了。”“等等。”卫司融看着一脸笑意的男人,“你就不问问如果我赢了,希望你做什么吗?”“嗯?”宣帛弈像是听错话,轻眨眼睛,实力演绎迷糊美人,“我的融融居然还抱有赢的想法,难道这个赌不是给我的福利局吗?”这说得好像他明知会输还故意往上填坑,就为给男人达成所愿一样。卫司融涨红了脸,骂道:“你不尊重赌约,作废。”“没没没,你说你说,我听着。”宣帛弈扶着他肩膀赶紧低声地哄。开玩笑,刚赌约说出去的瞬间,他都开始盘算起等会要花多少钱了。卫司融深深看男人一眼:“我暂时没想到,赢了就答应我一个要求。”宣帛弈又笑了:“嗯,我答应了。”卫司融实在看不惯这嘚瑟的样子,没忍住伸手去掐男人的脸:“我发现你脸皮越来越厚了,让我看看是不是趁我不注意偷偷长肉了。”宣帛弈任由他捏,说话带着漏风的嘟囔声:“你吃饭了吗?”“现在才想起来问是不是晚太多了?”卫司融问,松开手发现这人的脸被捏出道红痕,没办法,皮肤嫩又白的人就是容易留痕,“本来准备找你吃午饭的,结果没能混进来,被傅主任认领进食堂走一圈顺便品尝了下你们大厨的手艺。”宣帛弈依稀记起这件事来,刚杨典说过傅主任带新人逛完一整个检察院:“原来我对某人不回消息忧虑的茶饭不思,某人吃好喝好。这一腔的真情怕是错付了。”卫司融还在盯着他脸颊上的红印子看:“那就错付吧。”“你是真不心疼我。”宣帛弈算是看透了,“渣男心,是吧?”“是啊。”卫司融爽快承认,“时间不早了,走吧,陪你去对面的小店吃顿饭,然后我就要回市局了。”宣帛弈听他的,把桌上文件收好,又把电脑息屏,和他并肩往外走:“晚上我把这五年整理你父母案件的所有资料都拿给你,别高兴那么早,我有条件的。”卫司融抬手打掉男人捏后颈的手:“说。”那儿的肌肤嫩滑又软软的,捏得宣帛弈心猿意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