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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阳夫妇约莫用至七八分饱便停著不食,卫程二人见状也将玉著搁下,由鱼贯而入的侍女服侍着盥洗。
程令仪本想再陪二老说说话,而华阳却笑着摆手,让她去领着卫观南逛一逛华阳长公主府。
和风悠悠吹动她鬓角青丝,程令仪见华阳神色温蔼,以为她是有话要同程逾明私下里讲,也便不再多言,垂首拜下一礼,而后便拉着卫观南向外行去。
彼时日头正盛,暖融融的日光晒在身上,总让人平生惫懒。
甫一出花厅,程令仪便瞧见卫观南明显松弛下来,甚至连呼吸声都更自如些。她心中好笑,侧过头去同他讲话:“你这幅模样,倒好似里头有什么大虫要吃了你似的。”
卫观南不防程令仪这般凑近,不由有一瞬怔忪,而待到反应过来她说些什么,一时头皮发麻。
他生生按捺住要去捂她嘴的欲望,低声同她道:“这还没出花厅多远呢,加之此地往来仆役甚众。这话若教岳父岳母听去,不知该如何想我…”
程令仪见他面有薄愁,全然不似作伪,也不好再逗他,劝慰道:“虽是三两玩笑话,却足见你懔惕敬怀之心,这便是很好。倘若真教二老听去,他们最多不过笑上一声。”
“再一个,”程令仪漫不经心地周遭扫视了一圈,来往仆役皆严整肃穆,眸光微垂以示恭谨,更无一人敢向他们这一头探来,“也没有哪个敢到二老跟前,去嚼我的舌根子。”
话虽如此,卫观南却总隐隐觉着有些不安。
不论是先前的承恩伯府,亦或是后头的衡阳侯府,其治家严谨程度远不及当下的华阳长公主府。
是以卫观南虽见府中仆役多具大家气派,却并不能完全理解程令仪话中意味。
但他识趣地不再此时反驳程令仪,而是移目望向不远处的亭子,另起了个话头:“数月前你我见面,似乎便是在那座亭子里头。”
“你记得不错,”程令仪应声望去,叫他这话牵起旧日回忆,“早先日头好的时候,我偏爱在此地煮一壶茶,捧一卷书读上一下午;而等到雨日子,倚亭听雨声潇潇,同样惬意得很。”
无论是雨水打在身上的黏腻湿滑,亦或是被雨水打乱的战事进程,总叫卫观南无法以平常心来待雨,遑提去领会倚亭听雨的风雅事。
以至于提起雨,他单能忆起渗入骨子里的寒意,溅起的土壤腥咸气息,和日前在雨后生出、逐渐疯涨的不甘。
“京中大多数时候都是霖雨充沛,这雨也是忽大忽小,令人捉摸不定。原先我往外头去时,难免会被这突如其来的雨打个措手不及,”卫观南虚虚一笑,问道,“郡主不担心倚亭听雨时,被愈来愈盛的雨势阻了回房的路么?”
程令仪听惯旁人口中或带敬畏、或带讨好的“郡主”之称,亦听过他在闺房里头微颤着称下的“郡主”,却从未觉得哪一声“郡主”会向这回那般刺耳。
不见半点亲昵,全是生疏客套,咫尺天涯,不容稍近。
她不忙应卫观南的问,蹙眉里先牵来他的手腕摆弄,而后平平一句:“唤我菩娘。”
教程令仪这么一作弄,卫观南是雨也忘了、问也忘了,心心念念皆是她身上浅淡的熏香和微凉的指尖。
他虽闹不清发生了什么,却能在程令仪的平平声里听出她些微的不满。大抵是刚才他那一问问得不好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