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观南倒也没要程令仪来劝慰他。
这些年月过去,他早已不像当年那般情难自已,只是仍有些遗憾。若非程令仪偶然提起,他也不欲拿这个在她面前博什么同情,更不是什么移情。
战场数载,愈发让他明白什么是世事无常,所以愈发要珍视当下。
他略略牵起唇角弧度,招呼道:“糕点不忙着用。这会儿菜肴还热着,一旦凉了滋味就大不如前。不妨先用膳罢。”
程令仪却道:“若真到膳后用这一味豌豆黄,便是十分的滋味也削减成七分了。”
她眼风一扫,嘉月便上前从那摆在案中央的那碟豌豆黄里夹上一块,送至程令仪跟前。
明明是刚好适合入口的尺寸,程令仪却仍要同卫观南分食,恰如昨夜分食那一块桃花糕。
那糕点甫一入口,独属于豌豆的清香便和枣肉的甜香便一齐在舌尖绽开。虽不够细腻,总体却能算是瑕不掩瑜。
这确是卫观南亲手所制。
因为府里厨子做不出这样的瑕疵品。
昨儿个卫观南同她说亲制糕点,程令仪虽应得耐心,却并未料到他会当真亲下庖厨。
在程令仪的印象里,不少女眷虽说给夫婿儿女送去亲制的吃食,实际上都是由底下人帮衬着做完全程。用心点的,会在简单步骤上搭上一两把手;敷衍点的,甚至连膳房也不入。内里玄机,大多数人都心知肚明,却仍很给面子的用下。
毕竟,吃得就是这一份“用心”与“在意”。
却不想卫观南竟这般实诚。
程令仪弯眸,向偷觑她的卫观南递去一抹笑色:“我很喜欢。”
她大可以用华丽的辞藻去称赞这一份糕点,像她在各色宴会上的虚与委蛇那般。可在这一时,她只想用最质朴的语言来传达她对这份糕点的评价。
不是“它很精巧”、不是“它很好吃”,
是“我很喜欢”。
所以弱水三千,但取一瓢饮。
如一股暖流浸润他的四肢百骸,舌尖的那点甜意也在此时弥漫到心头。卫观南的姿态明显松弛下来,还弯起唇角,对程令仪回以一抹笑。
不光是刚才同程令仪分食的那一块糕点,早在糕点呈上来之前,他便已尝过这一碟糕点。
纵使卫观南对自己所制的吃食具有别样的感觉,但他的品鉴能力仍清楚地告诉他,这一碟的水准是远远比不上程令仪平常惯用的糕点的,遑谈那一碟名家中也算佼佼者水准的桃花糕了。
他虽不喜桃花糕,却不至于来贬低它。如此既不能抬高自己,反显出自个儿骨子里的自卑与怯懦来。
虽以程令仪平日作风,大抵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言辞来。但这一句“喜欢”,比万万句辞藻华丽的赞许更让卫观南欣然,以致在心底开出一朵花来。
因为他似乎终于有希望能拨开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