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深度社恐虫而言,在元宇宙交流也只比现实好一点点。但偶尔去元宇宙逛逛也不坏。“为什么想到要来元宇宙?”在某个周末的早上克里斯琴突然被艾凡拉来元宇宙,走在跟真实世界毫无区别的街道上的时候克里斯琴问他。艾凡:“听说元宇宙里有七大景观。有些经济不宽裕、没有办法进行星际旅行的虫族夫夫都会选择在元宇宙度蜜月。”虽然七大景观也要门票,但相对真实的星际旅行,这些钱只能说是九牛一毛。克里斯琴有些愧疚,他想是不是他最近太忙忽视雄主了,“我今年还有很多假期……”或者他干脆从克里斯琴回到主星稍微恢复了点精神后就开始调查亚历克星球和星舰的事,按照他们原先的计划,星舰离开蛇窟就会射出电磁炮来接应他,但显然那个计划没有成功执行。等星舰的舱门关闭,星舰就自动返航了。那天所有在星舰上的军雌都该停职接受调查的,克里斯琴却没有让他们这么做,让他们各自回各自的队伍了。其中有个军雌很明显地消瘦下来,变得精神不济,就是在操作机甲的过程中也连连失误。克里斯琴当时正在新婚中,完全没有功夫管他。听到种种证据都指向盖伦,他也只是一哂了之。他没有让其他虫审问盖伦——对于让他跌了这么大一跟头的虫,他会亲自审问他。等艾凡有事出门——尼克约他去参加单身派对——克里斯琴才有空去见盖伦,这已经是他回到主星一个多月以后了。他见到的是个从小黑屋里被提出来、两眼无神的雌虫,完全不复盖伦那时跟他们一起乘坐星舰前往亚历克星球时的神采奕奕。盖伦的嘴唇嗫嗫了半天,才像是找回了语言的组织能力,说道:“……我跟首席大人一样,很早就有了心仪的雄虫,为了早点积累军功,有足够的嫁妆可以嫁给他,我签了生死状,跟随蔷薇军团的军雌一道进了蛇窟。”克里斯琴沉默地听他讲述。“我知道蛇窟危险,但我那个时候自视甚高,我的机甲操作成绩在同级中只能说是中等。”事实上,在帝国大学机甲系中等的成绩,通常毕业后进入军团磨砺几年大概率都会成为精锐。盖伦没有在自谦,他的确没有太把这个成绩放在心上,他自以为是的点是,“但我的近身战斗能力很强。操作机甲对上班里不管是谁,我都不能稳胜,但临时遇敌,在他们取出机甲前,我有95以上的把握击杀他。我以为,在不能使用高科技武器的蛇窟,军功于我如探囊取物般……”“……除了第一次很顺利。在我第二次进入蛇窟的时候就出了事,我们那次意外遇上了蛇群角逐蛇王,我跟队友失散,独自在蛇窟里生存了三天。我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我中的蛇毒很轻微,又在蛇窟里找到了间暗室,才熬了过来。”“……最初我觉得,大难不死,是远古虫神庇佑我。但等我离开蛇窟,一切都变了。他们称呼我为幸存者。就连我在帝国大学的档案上都被记录了这么一笔,因为他们害怕我发狂,控制不了自己,伤害其他虫。”盖伦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什么都瞒不住了,他选择自己说出来,也只是因为这些事在他心底埋了太久了,“但好在贺拉斯不嫌弃我,他还愿意跟我在一起。”“……他是我的救赎。自那以后,我的命就是他的。”根据在星舰上提取到的资料,盖伦当时有带张卡上星舰,卡里有段机械族的数据——当盖伦把卡插到星舰上,星舰就由其他虫掌控了。贺拉斯还跟机械族有联系。据他们现在对盖伦的调查,盖伦对这件事并不知情。他也很有可能不知道他带上星舰的卡是做什么的。但这都不重要了。克里斯琴看着他的目光里没有丝毫情绪波动,“我对你很失望。”克里斯琴只是平淡地陈诉这个事实,“在整个宇宙中,我们军雌的纪律都是赫赫名的。尤其是出任务、对战外族的时候,我们都能放心地把后背交给战友。已经有很多年了,很多年军雌中都没有出现过叛徒了。”盖伦蜷缩在地上,这个在小黑屋里关了许多天都没有崩溃的军雌此刻泪流满面,也不知道他的泪水是因为懊悔他在亚历克星球的行为,还是后悔认识那个改变他虫生的雄虫——原本,没有遇上贺拉斯,没有钟情于他,他是会有很光明的前途的。盖伦:“您去见过贺拉斯吗?”“没有。我不会去见他。”克里斯琴对盖伦还是有些恨的,雌虫对自家雄主再言听计从,也极少出现对战友捅刀子的事情。在去亚历克星球的蛇窟上见到盖伦的时候,他的确没有想到盖伦能愚蠢到做出这样的事。至于贺拉斯……“贺拉斯本来是不用上军事法庭的,如果不是他认识了你。”克里斯琴说完这话就准备离开了。他不是为了刺激盖伦,这也的确是事实。大多数雄虫的能力有限,他们只能伤害家里的、喜欢他们的雌虫,能闹上军事法庭的着实罕见。盖伦想去抓克里斯琴的靴子,却又不敢,手刚伸出去就又缩了回来,“首席大人,求您去见见贺拉斯吧。您不恨他吗?就算您想责骂他,也求您见见他吧。他爱慕您很久了……他做这些,都是因爱生恨……”“我不恨他。”总是有很多雄虫被宠坏了,脑子不大好的。你会对一朵花讲道理吗?它又听不懂虫话。“就是他让你成为了蛇窟的幸存者这件事您也不恨吗?”盖伦不想说这话的,但为了贺拉斯,他还是说了。克里斯琴回过头瞥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丝冷光,他什么话也没说的,转身就离开了。门打开的瞬间,有外面白色的阳光照了进来,克里斯琴身侧左手手上也像是有什么东西闪烁了一下。是一枚戒指。盖伦捂住眼睛,多日不见阳光,他的眼睛都要被闪瞎了。他不会再流泪了。他还有什么资格流泪?他羡慕、甚至是嫉妒克里斯琴的,羡慕他的一切,嫉妒他能轻而易举地吸引贺拉斯的目光,却又不回应他。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让其他雌虫落入蛇窟,死在那里,或者成为幸存者,生不如死。他直到今日——看到克里斯琴手上的戒指,他才明白,贺拉斯不是他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