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打断我,再?次跪伏一片。我看着廖家父母牌位前的?三个?茶杯,轻笑道:“你们?供养的?清茶门,曾要置我于死地,现在?你们?被雍亲王逼得无路可走,被迫拥立我为女帝,以大明新民的?身份,避走海外。咱们?之间,还没有多少信任和感情可谈。可我既上了?这条船,就没想再?回去做大清的?官。既然?选则接受你们?的?拥立,就放下了?从前的?恩怨。这样的?胸怀,你们?觉得,会因私忘公吗?我是要告诉你们?,我不记仇,但记恩。我的?恩人,就算必须死,也不能死在?你们?手里。要不以后,我如何敢信你们?不会对我翻脸无情?”“这……”他们?面面相觑,七嘴八舌。给你们?选择权了?吗?我朝廖二伸出?手:“把?匕首给我,我送他一程。”廖二一笑:“姐姐,要不要我代劳?”我瞥他一眼,只觉得那双清澈的?瞳眸已成?了?泥潭,心里暗叹,自古英雄出?少年?,这pua大师绝了?,十八岁就能拿奥斯卡终身成?就奖。从当街抛珠吸引我的?注意,到迷恋死亡、跳江邀宠,迷惑我的?判断力,再?到深情表白、以帝位给我画大饼,通过刨析式的?夸赞,激发?我称帝的?信心和野心,一步一步,好像这一切都是因为爱和了?解,完美地隐藏了?他自己的?目的?。但我岂能不知,他们?只想把?我当招牌傀儡?廖家的?野心从支持太子开始膨胀,到太子二次被废彻底没了?希望,可是欲望不死,大约为了?维持权倾朝野的?美梦,也因为被太子连累,死了?太多人,他们?恨大清,转投清茶门的?怀抱。从他们?对我的?了?解程度看,化佛等人或许就是他们?派去的?。我胸前那个?刺青,应该也是他们?散播出?去的?谣言,就为了?名?正言顺地借三太子之名?,过一把?皇帝瘾。从我到江宁,就踏入他们?早已布好地天罗地网。可惜他们?不知道,我自带剪网的?刀。“我说,我亲自送他。”廖二笑着挤了?挤眼:“好,姐姐说什么,我就听什么!等他断气,咱们?就接着拜堂!”接着转过匕首,把?刀柄递给我:“小心,锋利得很?。”我接过,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十四身边。他双手被束缚在?背后,左右两旁还站着廖家的?打手。那两人一看就凶悍残忍,绝不是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能伤到的?。“如果你从边疆回来没有带阿古丽多好。”我单膝跪在?他跟前,摸着他的?脸,自觉泪湿眼眶,哽咽道:“虽然?我从来没想过要嫁给你,但那时?我憧憬过,等你回来,和你痛痛快快地爱一场。”眼泪滴落的?同时?,十四也红了?眼,满脸苦涩,言语间充满了?不自信:“你说真的??”我沉沉一点头?——给他下迷魂药呢!从八爷说他回来接我,我就一直在?思考该怎么应付他。他是桀骜不驯的?天之骄子,更是战功赫赫的?将军,他只相信自己,也只顾满足自己,所以软硬不吃。但阿古丽的?出?现,让我开始重新思考他被人称颂的?一个?优点——重情重义?。这既是优点,也是他唯一的?软肋。阿古丽救了?他,就能让他去皇上跟前求侧福晋之位,我为什么就不能让他亏欠我,对我言听计从?我现在?就是欠他太多,他才这么理直气壮地对我死缠烂打!今天,我不仅要演苦情戏,还要实打实地演一场苦肉戏!“可是你与阿古丽亲亲热热的?样子,就像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我脸上。哪怕我只求一小段时?光的?一心一意都得不到。你的?心太宽广了?,既装着福晋、侧福晋,还随时?塞得下新人,你根本不可能像我对你那样纯粹。离京两个?月,我每天都过得很?匆忙,很?疲惫,好处就是,我彻底放下你了?。我结婚,不是为了?报复你,而是为了?有一个?已婚身份,从此不再?有其?他妄想。”一滴泪从十四鼻尖上滑落,他咬牙盯着我,半晌才道:“你是想让我不再?有任何妄想吧?你分明知道,我……”众目睽睽之下,他的?傲气不允许他把?姿态放低。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换成?了?咒骂:“蠢货,你当我千里奔袭是为了?带你回去暖床吗?!清茶门反贼利用你做局,在?朝中掀起巨浪,你们?巡视这一路,都在?为这件事擦屁股!老四这个?冷血王,利用你当诱饵,钓他的?死敌,你竟然?还乖乖为他所用!我要不来,你死都要背上反贼的?帽子!”……你是真这样想,还是挑拨离间啊?不是,恋爱脑程度这么深吗?你早就知道船上的?是反贼,还敢上来?!人家都要拥立我为女帝了?,你还当我是个?不知情的?傻白甜?我这会儿可是举着匕首要你命呢?!“你来了也没用。这个帽子,我是?不打算脱了。”十?四?蓦地往前一挣,急怒交加,破口大骂:“犯蠢!这群亡命之?徒只想借你?之?名招揽乱臣贼子罢了,你?还真做起女?帝美梦了!就算这艘破船能出得了江宁,能到得了崇明岛吗?入不了海,还想当大明新民,你?当老四?是?废物,大清将士是?死的?!”我不仅和你想法相同,还知道历史的走?向,大明气数已?绝,绝无倒行逆施的可能。即便我自信可以驾驭这些穷途末路的人,也不想把有限的生命,浪费在无限的逃亡和以卵击石的战争上。康熙治下的满清,即便吏治松弛,也比大明后期强得多,武装力量连蛮横的俄罗斯和虎视眈眈的欧洲各国都忌惮,岂是?这群七零八落的大明遗民可敌的?避走?海外,要么像郑成功一样偏居一隅,分裂国土;要么,引入外贼,祸害国人;均非我所愿。最重要的是?,我并非朱家后人,对大明毫无眷恋,全?无姑苏慕容复那种复国执念。可戏还是?要演完的,不然怎么救你?啊笨蛋。“别?说了十?四?爷!登船之?前,雍亲王被我害得吐血昏倒生命垂危,现在,我还要亲手送你?上路,我没有退路的。”十?四?不可置信地看了眼额尔登,他知道额尔登是?雍亲王的亲信侍卫,所以感到匪夷所思,“你?害了老四??那他怎么还跟着你??”难道他就是?凭这几个侍卫判断我没有叛反的?在场其他人必然也会对这一点生疑,可以预料,杀了十?四?之?后,他们一定会剪除我的护卫。事实上,安插在各个岗位上的人,有一些已?经被悄悄处理了。“连你?都能为我赴汤蹈火,区区一个奴才,怎么就不能呢?”我反问他一句,问得他哑口无言。这时,我回头看向廖大:“雍亲王残忍无道,身为汉人,我早就看不下去了。登船之?前,我不仅重伤了他,还骗得调动江宁驻军的令牌,额尔登,把令牌献给我大哥!”“公主义薄云天,足智多谋,堪当至尊!”众人大喜过望,对我赞不绝口,一时间注意力都转移到额尔登和廖大身上。额尔登掏出令牌,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廖大轮椅前,将令牌双手奉上。廖大身旁的女?子刚要接过,我便朗声道:“大哥,这道令牌是?我的身家性命,亦是?我对廖家的诚意,难道不值得你?亲手接过吗?”一旁的廖二眼神?复杂,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廖大捂着胸口装柔弱,让额尔登干巴巴跪着。“大哥?”我扬手举起匕首,朝十?四?刺去的同时,头也不回也地高喊一声,给他施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