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无眼,隆老将军没有迁怒,放这名上官离开了。当然这位上官回去也不是就万事大吉了,自有其他人会把他拉下马,是之前结仇的人也好,还是为了讨好隆家军也好,还是为了给隆老将军出气也罢。
都不是这名上官能够抵抗的。也不是谁都能像隆老将军那样,既往不咎,真真公是公,私是私。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证明了隆老将军的人品,皇上才彻底对他放下了戒心,没有再特意针对隆家军了。
而隆老将军内心难道真的半点不气不恼的吗?只能说谁也不是圣人,可是这世上更多的是万般不由己,无奈行之而已。
能维持住眼前这样的各方和平的局面,属实不易。隆老将军也不知道放弃了多少,所以他绝不会像隆百战那样抱着极为幼稚的,认为现在的和平太无聊了,想要上战场杀敌,觉得这很威风的想法。
隆老将军也不会去跟隆百战说这些。有些事情就是要隐而不宣,一旦说出口了就又会引起各种无法预料的变化。
如果可以,隆老将军是希望隆百战一辈子都能在这个小小的兵所里,就这么安安稳稳的种种田,偶尔□□附近的治安。就这么一生无悲无喜的过下去。
可隆百战没经历过,他不理解,也就不懂得和平的可贵。他只看到凯旋而归,万般荣耀加身的光辉,看不到身后的痛苦与尸骸。
所以在他满是斗志的跟隆老将军汇报自己要跟那华夏国掰手腕,并且扬言自己可以训练出一个不输华夏国的队伍的时候。
他并没有在隆老将军的眼里看到欣赏,认同,觉得自己后继有人的喜悦。
反而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总之是跟认同完全不相干的情绪。
这就好像是一桶凉水浇到头顶,隆百战那热血澎湃的劲头一下子就彻底冷却了下来:“爷爷,你不赞同吗?”
隆老将军没有回应,让老仆带他下去,罚他再抄十遍兵书。
“又抄!?”隆百战还没高声,就被老仆拉下去了。
因为府里此时来了另一位客人。
隆百战揪着老仆的衣袖,很不理解:“安伯,爷爷什么意思啊?我说错了什么吗?”
他往外走的时候,那名客人正好要进来,两人走得相反的方向。隆百战不由得瞪大眼,那竟是一名宦官,那宦官朝他笑了一下,然后抬起衣摆迈步进去与隆老将军相谈。
那宦官都走过了,隆百战还够着脖子回头望,直到再也看不到了,才扭头对安伯道:“这是怎么回事?那是谁?”
“宫里怎么会来人?他找我爷爷有什么事?”
老仆听着隆百战一连串的问题,有些心不在焉的想,以前还小小个儿的时候,也是一慌起来就六神无主,不断地从嘴巴里咯嘣咯嘣的蹦出各种问题,看着却也显出几分可爱来。
现在就像是一头无所适从的熊,扒拉着你,还不断地问各种问题。简直吵得人脑壳疼。
老仆有些嫌弃的看了眼隆百战那庞大的体格,隆老将军那样玉面临风的一个人,千箱少爷也是很有书生气质的……怎么小少爷小的时候看起来还可爱,长大就一发不可收拾。也没见有哪个有熊的基因啊……
他把隆百战赶去一旁的书房,一边拍着自己被扯得皱巴巴的袖子:“你问这么多,我回哪一个?”
隆百战眼巴巴的瞅着他。
老仆却是又想起了一个事:“你们部队是不是有个叫苻钱的小子?”
隆百战对这名字还真有印象,那就是他那队伍里最跳的几个刺头之一,不由得有些警惕——老仆突然提这名字,感觉没好事。
他最近确实对那几个刺头没手下留情,怎么着……难不成……
果然,就听老仆道:“你娘那边的亲戚……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半夜三更的跑来府里告状,说你没有人性,尽折腾人……”
隆百战头上的发丝根都要竖起来:“我这是为了他好!你没见着那几个混小子一天天的在部队里什么样儿……”
他本来对这几个老是跟他对着干的刺头一肚子的不满意,好不容易找到了应对他们的办法,没想到这几个竟然还敢来告状!
他都没有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