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一倒上去,那人疼的滋哇乱叫:“这比搓盐还疼啊!”晏成渊没再管,就退了出去。最终,有不少人用了这个“酒精”,但也有不少人,或者是因为不相信晏时玥,或者被他们叫疼的样子吓住了,没有用。晏时玥带着人忙活了整整一晚上。白氏不知道怎么得了消息,带着几个军眷,也过来帮忙。酒精源源不绝的被送到军医所,晏成渊早上过来看时,管事的军医惊喜的道:“大人,真的没有发热!昨天用酒精清洗过伤口的,都没有发热!”晏成渊并不意外,就点了点头。只要不发热,轻伤的就可以离开军医所,甚至可以继续上战场!这样一来,解决了大麻烦。昨天没用的人,顿时就后悔了,忙不迭的过来要用。这一场苦战,直战了一夜一天,晏时葳从战场上下来时,周身血染,肩上腿上都受了伤。伤的不重,他也不麻烦军医了,就在帐中解了衣服,叫亲兵随意包一下就好。亲兵却道:“将军,你要不要用酒精洗一下?”晏时葳问:“什么酒精?”亲兵赶紧吧啦吧啦一通说,晏时葳就叫他取了一坛来用,一浇上去,整个人一个激灵,瞬间就疼精神了。晏时葳看着亲兵给他上了药,道:“这玩意,也真够劲儿。”他甩了甩胳膊,就问:“我妹子呢?”晏时玥那边,刚小睡了一觉醒过来,又带着人继续忙碌。一见他过来,晏时玥急跳过来:“大兄!”晏时葳显然换过了衣裳,但仍是周身都是战场上带来的肃杀之气。她把住他胳膊,上下看他:“你没事吧?”“没事,”晏时葳笑着道:“我没事,阿旌也没事,倒是辛苦我妹儿了。”晏时玥的手摸到了他手臂上缠着的绷带,不由得眼圈儿一红,扑过去抱了抱他,“大兄你一定要小心,你偷了这么多年的懒,以后至少要疼我一百年,我才会放过你。”晏时葳愣了愣,一时心头柔软,轻轻揉揉她头:“大兄知道,你放心。”她点了点头,就松开手,“那你快点回去休息,我还要忙。”晏时葳进来转了一圈,道:“我叫人过来帮忙?”“可以,”晏时玥想了想:“兵士都需要休息,你叫那些营伎过来帮忙吧。”晏时葳一挑眉想说句什么,又没说,点了点头,不一会儿,那些人就过来了,居然有几十之数。这些人都是干惯了活儿的,而且这个活儿,其实说起来也不累,晏时玥先认真强调了一下保密政策,这才开始教。教了几遍,很快就上手了,晏时玥在旁边看着,强调了两遍要点,便都似模似样。唯有林如屏,一直娇小姐一样养着,哪干过这种活儿,旁人又都看不惯她,不跟她搭伙儿。她自己双手抱着酒坛往锅里倒,才倒了一半,手就一滑,酒坛砸在了脚上,林如屏低呼一声,一脸痛楚的揉着脚,眼里泪花就冒了出来,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地上。有人忍不住骂道:“一院子一个公的也没有,装这副妖妖娆娆的样子给谁看!”“都什么时候了还装娇小姐呢!”林如屏双肩抖动,哭了起来,哀婉极了。定心丸妈的,怎么到哪儿都有这种老鼠屎?晏时玥心情正差,一脚踹在门板上,怒喝道:“哭什么!”林如屏哭声一顿,晏时玥道:“我叫你们来是干活儿的,不是叫你们来哭的!干不了,滚!马上!”林如屏吓坏了,慌慌的爬起来,一边抽泣一边又去抱酒坛子,脚一滑险些又跪在地上。晏时玥看着她,冷冷的道:“你再敢摔半个酒坛子,老子就要你的命,说到做到,不信你就试试!”微帛本来就看不惯她,冷笑道:“我们主子堂堂皇公主,这个世上比我们主子尊贵的人,满打满算一个巴掌,我们主子都能没白没黑的忙活,你一个罪臣之女,倒来装娇小姐,哪里来的脸?”她指着那酒:“我可告诉你,这酒是连夜从旁处调过来的,本来就不够用,你摔一坛就少一坛,我看你是大袭派来的吧,这是成心叫军医所没有酒精用呢!若有伤兵来不及处理,怨谁?”这个罪名可就大了。林如屏浑身一抖,那个娇弱样子瞬间全收了,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跑的嗖嗖的,简直力拔山兮气盖世。有些人啊,就是欠收拾。晏时玥冷冷的扫了院中一眼,满院之人连头也不敢抬,她这才转身走开,走出没几步,就听外头有人道:“阿玥!”晏时玥瞬间眼睛一亮,跑了出去。她刚才还在想,晏时葳都来了,阿旌怎么还不来呢?难道是受了伤?一打眼看他满身血污,晏时玥险些当场泪崩:“阿旌!”“没事,”霍祈旌温言道:“我没事,一点小伤。”他拉着她向门边避开几步,在她耳边,小声道:“军医所忙的很,没人帮我处理。”言下十分委屈。晏时玥觉得,心都快叫他这一句给说碎了。如果说之前那个冷峻少年,偶尔委屈一下很招人疼……现在这个阳刚沉凝的霍祈旌,尤其又一身血污的,说出这句话来,她真的当时就哽咽了。她红着眼圈,哽着嗓子,跟他道:“我……我没有药。”“我有。”他紧紧的攥着她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我有药,你帮我包扎好不好?”晏时玥点了点头,回去提了一坛酒精,就带他回了下榻的小院。这会儿所有人都被她差出去了,外头亲兵守着,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霍祈旌脱下甲胄,一边道:“我得先换件衣服?”他看着她:“这里有我能穿的衣服吗?”当然有。她虽然不会做,但她会说啊!都城里看到什么新鲜花样她都会给他弄两身,虽然大部分都送过来了,也大部分样式都不能穿,但是既然她自己要过来,肯定会带几件的。她小跑着出去,叫了两个亲兵来,提了热水进来,一边又从带来的衣服里,挑出来一件靛蓝色的,穿在甲胄里不会硌,而且柔滑吸汗,不会太闷热。她出来的时候,霍祈旌已经去洗了,她叫甲和把衣服给他送了进去,然后就撕了一件洗干净的裙里,准备待会帮他包扎。按理说纱布还应该煮沸消毒,可是现在也来不及了,而且这时的外伤药是中药粉,也可以隔开。霍祈旌不一会儿就出来了。她一抬头就有点儿……怎么说呢,耳热心跳。他还是个小少年的时候,她也见过他新浴方罢,可是那个时候,她的注意力只在他那张脸上,只觉得俊美柔软,十分可口……现在,少年还是那个少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注意力,全往身体上走了。薄薄的衣衫下隐约看到贲起的肌肉,臂肌明显粗壮了许多,腰线仍旧紧窄,束起的腰间能看出腹肌的线条……真正的猿臂蜂腰,钢筋铁骨。喵的,这家伙怎么壮了那么多?前阵子他回去的时候,这么多机会,她为什么没摸摸来?霍祈旌轻咳了一声。晏时玥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她也不好意思了,于是一本正经的道:“衣服合身么?”他看着她悄悄变粉的耳尖子,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然后含笑答:“还好。”晏时玥迅速岔开话题:“在哪儿,快些,浸了水更要抓紧处理。”霍祈旌比了比手臂上,晏时玥一看在上臂,拿起剪子就剪,他挡了挡,晏时玥道:“没事儿,我带来好多件,回头再换。”霍祈旌想了想,就放下了。晏时玥利利索索的剪开袖子,但到了要清洗的时候,她一下子就迟疑了。她制酒精的时候,只想着杀菌,心想疼也没办法啊……可现在,她才发现,疼,也是一个很严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