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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财，有些人能做出很多让人难以想象的事，人为财死是常有的事。李瑞阳此刻站着的，是法医的地盘。林武略是因为什么而死的？难道不是财吗？林武略已经开始出现尸僵了。但法医的讲述是从死亡现场的尸表开始的。尸表不单是尸体表面，还包含尸体周围环境情况：有没有致伤物品、可疑物品、死者衣着、死者姿势等，这些都需要拍照固定并记录在案。林武略的死亡现场就在他的阿斯顿马丁后座上，他坐在驾驶位后座上，身体保持着往右侧倾倒的姿势，右手往前伸，左手捂着脖子，鼻腔出血、口唇紫绀、眼睛微张，周身衣着完整，身体下方有本像书一样的笔记本电脑，还有一个和它大小匹配的书套。现场无刺激性气味、无可疑物体、无第三人存在的迹象……法医说，林武略的随身物品很简单，一部手机、一个钱夹、一本笔记本电脑、一个书套，仅此而已。林武略体表无外伤，无胎记、无纹身、无手术疤痕等个人标志。出现尸僵的林武略已经被放置在解剖台上了，衣服被脱光，三腔被打开。三腔指的是颅腔、胸腔和腹腔，腹腔里包含了盆腔。法医示意李瑞阳去看死者被打开的喉咙。“这个狭窄的部位，就是导致他死亡的主因，喉头水肿、会厌水肿，在极短的时间内让他完全无法呼吸……”法医滔滔不绝的说了很多，然后他说了一句让李瑞阳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的话：“我找到了他的死因，但我找不到导致这个死因的原因。”胃内容物没有任何毒理反应、血液中没有任何毒理反应、找不到过敏源的源头……“我从业以来，可能要写出第一份｛死因不明｝的鉴定结果。”法医无奈的说，“除非给我线索，让我知道该做哪种特殊的毒理检测。”李瑞阳明白了，他说：“我争取。”去哪里争取？梁山。目前对林武略已经死亡的消息一无所知的梁山。“梁山，你可以走了。”李瑞阳直接放大招。被带进来刚坐下的梁山僵在椅子上，他愕然的看着李瑞阳，有点茫然的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我……我不明白。”“我很遗憾，”李瑞阳说，“你本来有机会保护好两个儿子，不过你都没有把握好机会。”“21个小时之前，你本来有机会救回你的儿子，”李瑞阳说，他故意只说了一半。梁山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李瑞阳将照片推到了他的面前。“很遗憾，”李瑞阳再次说了一句。梁山拿起了照片，他在看第一张照片的时候没有反应过来，迅速往下翻到了第二张，第二张能清楚的看到林武略的阿斯顿马丁车内和林武略的下巴。梁山停顿了一下，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对面的李瑞阳一样。“我很遗憾，林武略死了。”李瑞阳说，“你本来有机会救他的。”梁山的表情让王甜甜不忍心看，所以王甜甜低下了头，但李瑞阳眼睛都没眨，一直没眨。梁山好像想吐又吐不出来，想说也发不出声音，他不由自主的站起来身体，向前半坐着往前弓，手里拿着第四张照片。第四张，林武略的脸清晰可见。梁山的手抖起来了，他喉咙里发出了“呵”“科”的声音。王甜甜的眼泪掉下来了。李瑞阳心里叹了一口气。梁山终于哭出了声，他的眼泪和鼻涕亮晶晶的，在这个有风度有颜值的男人脸上爬了满脸。“为……为什么……会这样？”梁山问。“我也想问你。”李瑞阳说，“有人利用他的过敏体质造成了他严重过敏，导致喉头水肿，林武略死于窒息。”梁山放声大哭：“小宝，我的小宝。”审讯室里只能听到他停不下来的哭声。李瑞阳没有制止他。然而梁山仍然哭着说了一句：“我的小宝从来不过敏，他没有过敏体质。”他一把胡乱的擦掉自己的眼泪和鼻涕，将身体往前探向李瑞阳：“我的小宝从来没有过敏，从小到大他都很健康，不信你去看，你去查。家庭医生也好，医院体检也好，没有。”他哭着边说边指着照片说：“他不对任何东西过敏，鸡蛋、海鲜、花生、蚕豆，从来没有。”“过敏的是大宝，大宝对蚕豆过敏。”他盯着李瑞阳，满怀希望的问：“大队长，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的小宝不过敏的，我的小宝没有死对吧，你们在骗我对吧。啊……”他的那一声“啊”又胆怯又带着希望。李瑞阳叹了一口气：“很遗憾，我也希望是在诈你。”他将文件夹里的其他照片拿出来，推到梁山面前，“林武略真的死了。”梁山抢过照片，然后往后退着无意识的坐到了自己的那把椅子里。他的手抖得像个筛子，根本拿不住那些照片。照片一张一张的掉，梁山一张一张的捡，边捡边喊小宝，嘴巴里不停的念着不可能。林武略从来没有出现过敏，他从小到大身体都很好，比林文韬好得多。林文韬在十岁以前，出现过两次吃蚕豆引起的严重过敏。梁山说：“医生说这是蚕豆病，所以我们带大宝小宝都做过全面的过敏源筛查。”蚕豆病是红细胞葡萄糖-6-磷酸脱氢酶缺乏症患者进食新鲜蚕豆或其制品所导致的，这是一种不完全显性的遗传病，不会随着年龄增长而自愈。林武略从小就健壮得像头小牛犊。家庭医生的记录和医院体检报告证实了这一点，林宅的员工也证实了这一点，林文韬的饮食禁忌是被大家熟背的。林武略的饮食是百无禁忌的，没有人知道他有过敏。“小宝没有对任何东西存在过敏情况。”梁山说，“我不明白，他怎么会死？”“我们现在怀疑他是被人谋杀的。”李瑞阳说，“我们已经找到了疑点，需要你的配合。”“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林武略的秘密？”李瑞阳问，这是个陷阱题。心神恍惚的梁山果然被套路了：“张洪涛。”“但张洪涛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杀你儿子。”李瑞阳说，“还有别人知道吗？”“阿修？”梁山说，“不，阿修没理由杀他，而且阿修不知道……不，不是阿修。”梁山显然也在想，他的眼睛直愣愣的：“是跟那个网站有关吗？”“是的，”李瑞阳说，“那个网站他是和谁合作的？”“小宝说网站的生意不需要跟任何人合作，他的这个网站就是个平台，像淘宝一样的平台，买家免费上传，卖家付费下载。”梁山说，“只是他的网站商品比较特殊。”特殊的商品，包括男男女女们自己拍的爱情动作片、宾馆里被偷拍的伦理爱情动作片……“梁山，林武略犯了什么罪，我们查得一清二楚，我们不需要你的口供，现在问你，不过是想知道，谁会对你儿子下死手。”李瑞阳说，“你以为自己是为了儿子好，你可以继续将秘密保持下去，这是你的私事。”“我们只对谁会杀你儿子感兴趣，对你的秘密没兴趣。”李瑞阳说。“知道小宝秘密的，我只知道一个，张洪涛。”梁山说，“但他不会下杀手，他会威胁小宝为他办事。”“小宝的生意我不懂，他说短视频很赚钱也不需要我操心，我就没有多问。”小庄园的钥匙是梁山给林武略的，那里是林武略说的短视频拍摄基地，梁山曾经偷偷的去看过，里面住了一些年轻漂亮的男孩子女孩子，在上课、做游戏、警觉性很高，神神秘秘的。林武略说，现在做短视频是个风口，一年几百万都是有可能的。小武说的话，好像是真的，真的很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