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些附言趋势之辈,届时能同朝为官再相识也是一样的,只是届时立场不同想必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裴不明蘸了些墨,头也不抬的回夫子的话。老夫子沉默半响,忍不住细细打量着这个孩子,他总觉得明祉近来的性情变了不少,却是说不清道不明哪里变了。莫非是因着卫家姑娘的缘故?他可是听说了,上次酒楼的诗会,明祉本是无意去的半道上听说了卫家姑娘去了酒楼准备观收回,他才改道去了。幼时的事情,他不会至今还念念不忘罢?老夫子看着这个得意门生从一颗玉雪可爱的小团子逐步长成了如今顶天立地儿郎,别的弟子他倒是不需要操心太多,可明祉自小就同他一起相依为命。若不是他,卫家姑娘不会过多在意这个小小的书院,卫父也不会资助书院多年,一切都是因果啊。听着夫子的轻叹,裴不明才抬眼看了一脸愁容的夫子,老人家已经神游不知何处了,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夫子在想什么?”“在想着怎么说动卫家把姑娘许给你做夫人。”他算是看出来了,夫子在打趣他呢。低头继续抄书,这几日他可就只能在夫子这里躲躲清闲,再过几日这个由头可就不好使了。裴不明这稍稍清闲了,可书院外边就热闹了。许多人打听到了景焕和邵嘉志是裴不明的好友,乌泱泱的纷纷去找景焕和邵嘉志,然后两个戏精就开始演了。“你说裴兄是不是故意叫我们不要去诗会,是不是想独占风头?”邵嘉志远远就看见书院那几个带着些陌生人直奔他们而来就给景焕使了个眼色。“看不出来他竟是如此狭隘的人!”景焕也是一瞬间觉领会到了他的意思,便十分娴熟的接过了他的话。表情也十分到位,该有的义愤填膺,语气也是恰到好处的愤怒。来人见他们两个在说关于裴公子的事情,便停下脚步,听听他们的到底在说些什么。原本以为自己找了个不错的伙计的时候,这俩人的对话却是让外来的文人墨客望而却步,踌躇不前。心里暗骂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说裴不明不好非得这个时候说。这不是有损麓山书院的名声吗?连带着他们说不定也要被这些文人看轻了去,真的是……人群听着津津有味,一脸原来这位大才子也不过如此的模样,听了便不再想同这位裴公子见面了,有些人直接转身就走。也有人半信半疑的,想等他们吵完了,询问一二的。还有一些倍感兴趣的,比如混入其中的乌建德还有昨日同裴不明同坐一桌的锦袍公子也是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乌建德摸了摸下巴,想起那人昨日傲气凌人的模样,心中不以为意,看着光风霁月的实则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的小人。想必不用费多大的功夫便可以将他说法,今天能不能见到人也不重要了,能为了利益和名声舍弃好友而让自己出尽风头的人很好说动的。乌建德懒得在这裴不明身上在多费心思,便转身离开了。倒是不紧不慢跟着他的锦袍公子,见他离去后,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他。领头的人讪讪一笑便说请他们自便,便离开了。有些人见今日是见不到这位裴公子了,便打道回府了。原本热热闹闹的麓山书院,便顿时冷清下来,两个人吵得差不多便见好就收。回头一看,不远处还站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邵嘉志说了好一会,喉咙都要冒火了,见人散的差不多便停下。给自己倒了杯水,见还有个大活人,惊了一下。景焕倒是很快吧戏台子搭了起来。“待我们喝完这盏茶再继续骂他这个见义忘利的东西!”“二位慢慢喝,我就是想问问,裴公子抄书抄完了么?”锦袍少年礼貌地问道。邵嘉志同景焕对了一个眼神,语气不耐烦的回了一句不知道,然后默契地无视了这个人。却是没看见锦袍公子那道意味深长的目光。如此三天下来,原本络绎不绝门庭若市的麓山书院门口便清净了不少,能坚持到今日还来的,已经能熟门熟路的在书院里晃悠不需要人领路了。裴不明借口被罚抄书,眼下已经清净了不少,他见了景焕和邵嘉志也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午饭之后,裴不明便见到了乌建德,他就那么淡淡地看着乌建德毫不在意他所来为何。也完全不给他面子,直接将他无视了。乌建德以为是自己提出的条件不够令他满意,所以他不搭理自己。锦袍公子这些天也见了好几次这个乌建德,此人神神秘秘的说要带着他走向荣华富贵,甚至还给他开了每月十两黄金的价。可光是他这一身衣裳,就不止十两之数,他这人看着便不大聪明,别是个傻的来忽悠人的。裴不明见他上下打量着乌建德,用一种仿若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乌建德,眉眼间还多有嫌弃之色,可能只是碍于自身的涵养实在是不想表现得太过明显。“裴某实在不明白你的意思。”这些天乌建德来找他,话里话外都是在叫他识相的加入他们,裴不明便装傻充愣,直说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最好识相些早些答应便能少受些苦。”乌建德气得七窍生烟,被他装傻充愣气得不行便怒气冲冲的离开了麓山书院。裴不明见他走远了,抬眼看向锦袍公子,听景焕说此人连着好几日都来找他,也不说做什么。眼下见到了,想说什么?“都是朋友,不要这么看着我。”锦袍公子很是自来熟的坐下,毫不客气的拿起另一杯没有喝过的茶水一饮而尽。裴不明也不拦着他,一杯茶而已。他还是同诗会那日一样话多,自言自语到了日落西山,才离开。裴不明看了一眼从暗处走出来的两个好友,邵嘉志拍了拍景焕的肩膀。“这人可比景兄还能说,你不理他他也能说这么久,当真是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回院子的路上,裴不明算了算大致的时间,夫子昨日已经收到夜将军和镇北候的回信,他们已经准备出兵剿匪了。届时雍王和乌建得等人听到了风声,想必不会在江南久留。今日这样的情况,就不会再有了。“到底是谁要拉拢这么多人?别是有人准备造反罢?”回到院子里景焕才敢开口问裴不明。这些天他私底下打听到了不少东西,加上裴不明叫他时刻关注诗会上表现不错的人,是不是常有人前去结交讨好。这几天江南可谓是暗流涌动,但凡有些名气的人都会被人找上门,借故说结交,实则是收买。有些人利诱不成,便想着威逼了。景焕才明白,裴不明那天为何忽然叫他们离开了。那场诗会在眼下看来就是一场赤裸裸的鸿门宴,眼下被缠得不厌其烦的裴不明不就是最好的例子?“裴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裴不明选择不解释,让他们自己去猜。他们心里有数,不会到处乱说。回到客栈的乌建德想起前几日信誓旦旦的对着殿下承诺,很快就可以将裴不明收归麾下,眼下却觉得此人贪得无厌,不如直接杀了。还好殿下这些日子一直在同管家商议大事,没空问他进度如何,他手上遇到的都是非常难缠有不给面子的傻子。乌建德在心里大骂裴不明等人不识好歹的时候,门冷不防的被敲响了。“乌公子,公子请你过去。”雍王这几天为了银子的事着急上火,不怎么得空问乌建德的进展如何了,正想着总有一件事能让他顺心的时候。“裴不明那边进展如何了?还有那些重点要游说的那几个也说一说。”男人有些疲惫的声音,乌建德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并不高,便知道自己说不好便又要挨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