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伯尘的手掌,直到长街青石板,这之间的四尺距离一下子变得漫长而遥远,掉落的走马灯似乎永远不会落地。
安伯尘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和八面王的战斗正式开始。
又或许在安伯尘拿到走马灯时,他便已陷入八面王的陷阱。
至于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安伯尘也不知晓,时间是八面王手中的玩物,已无法作为安伯尘自己的衡量标准来用。
良辰美景正当时,风卷长街花灯迷。
安伯尘双眼一闭一睁间,他在看去,热闹繁华的流沙国夜景仿佛风中的棉絮,距离他越飞越远。而安伯尘自己,竟然不断的向下沉陷,直到进入走马灯里的世界。
走马灯有八面,每一面都仿佛那方只有荒野山岭世界的墙壁,安伯尘站在荒山上,流风扯动着他的衣衫,一切都显得既熟悉又陌生。
“说起来,我还真好奇阁下的真容。”
安伯尘站在荒山上,迎风说道:“阁下人称八面王,你自己似乎也承认了这个称号,可世间生物若长了八张面孔,又会是怎样一副怪模样。。。。。。定比三头六臂法相还要古怪。”
“咯咯咯咯。。。。。。”天头传来笑声,有豪迈、有张扬、有阴柔也有娇媚,八面王似乎是个好脾气,面对安伯尘的出言羞辱也不恼怒,反而尽情展现着他八种不同的声音:“安道友,你若只会耍嘴皮,那你的下场便将和你的那些同伴们一样。。。。。。”
八面王话音方落,一道银光闪过天头,轨迹如同从南到北运行的天斗星辰,不单切割破了长空,还将这方世界的八面墙壁斩碎撕破。
安伯尘依旧保持着前一刻的姿势,安静的站在荒山上,手甚至没去碰挂在后背的长枪的迹象。可这一枪分明是他用无邪所刺出,拥有八种变化,在一枪中毁去了走马灯的世界。
此枪的速度、变化,几乎已经达到天地间的极限,枪不入神,道极天宇,一枪刺出,除非修为比安伯尘高出一个境界者,否则刺中必亡必毁。
抬脚迈步,安伯尘又站在了长街夜市。
走马灯终于摔落在地,“咔嚓”裂成粉碎,转眼化作青烟消陨于世间。
这走马灯显然是八面王的法宝,被八面王日夜温养炼化,千百年后也已突破了真仙品秩,却被安伯尘一枪刺毁,对于缺少法宝的西流海妖王而言,绝对是一个令他想象不到的沉重打击。
“好冷!”
“啊,这天怎么一会儿功夫就冷下来了?”
“快回屋。。。。。。”
在街头悠哉悠哉的百姓们无不蜷缩着身体,惊讶的互相寒暄,纷纷收拾东西,打烊的打烊,回家的回家。渐渐的,流沙国都城平静了下来,只剩下几个穿着厚衣的行人匆匆走着。
真仙境的妖兽王一怒,足以让冬夏调季,千里大雪,万里冰封,顷刻间便能冻死一国之人。好在还有安伯尘在,释放出武火,抵消下八面王寒气凛然的怒意,顺带救下数以万计的百姓。
“阁下一发怒便降温,莫非阁下的真身是某种寒冰地带的妖兽?”
安伯尘行在廖无人迹的长街上,向着黑洞洞的王宫,边走边问,却说得漫不经心,似乎他对于问题的答案并不怎么关心。
“好快的枪。”
八面王的声音从某个秘密角落传出,旋转着,飘忽不定,声音中含着阴冷的恨意,以及浓浓忌惮。
“知道就好。我的枪已快过时间,所以你的玄奥对我而言,一枪就破,和纸糊的老虎没什么两样。”安伯尘继续说道。和司马槿呆久了,他的心非但没变老,反而变得年轻起来,说话的语气口吻比少年时候还要随意不羁,当然,不可否认的是他刻意讲出的笑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冷。
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安伯尘笑道:“对了,你说敖龙君已将我的本领告诉阁下,阁下怎么就失策了?莫非,敖龙君并没说全?”
从王宫深处传来的喘息声变得沉重,有些像打雷,吓得满城百姓们纷纷关紧了门窗。
这一回安伯尘终于听准了。
眸中激起一抹紫光,安伯尘的右臂似乎晃了一下,又好像是随着他脚步的节奏摆动。
然而,比适才那一枪还要快的枪锋划过天际,在天与地之间划出了一个“十”字,封向王宫。
这一枪的出现似乎真的超越了时间。